许多抱怨声在人群中慢慢放大。
书局的攥书先生似乎有些恼怒,道,
“休要胡言乱语。这南都的读书人,有哪个不曾读过我们南山书局出版的典籍、书本。照你们这样说,这些人都是被‘邪书妄论’荼毒的不正之辈?”
他身旁的小书童也直言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这近年可是出了南国的状元郎。
无论是在京官员,还是四海的巨商、大儒,许多都是出身我们南都,拜读过南山书局的书。
你们今日所说,可是藐视他们?”
那中年妇女瞪了眼小书童,“你这奶娃子懂什么,我们就是不想让无知的妇人毁了南山书局百年清誉!”
江子楼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只觉得有些污言秽语脏了耳朵,“这位婶婶,你方才说无知妇人,你可知南山先生师承何人?”
那中年妇人本欲开口用气势压倒对方,但看到江子楼后便感觉有一阵莫名的威压和气势,一时失了言语。
江子楼凝视着她的双眸,用清晰可闻的声音说道,
“南山先生师承原南山书院院长柳如渊,如今,他是当朝太子的老师。”
听到“太子”二字,那妇人气焰又减了几分,江子楼不紧不慢道,
“婶婶方才说,给自家孩子买了个童养媳。
但我南国历律规定,进行人口贩卖,轻者入狱三年,杖五十,缴纳罚款十金,重则——处死。”
那中年妇人手一抖,书卷落在了地上。旁边有细碎的声音说道,“这大婶素来爱惹事,这下是遇上麻烦咯。”
有个身形伛偻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拉过中年妇人,
“叫你不要来闹事,偏不听,自家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人都丢没了。”
他看了一眼江子楼,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风华万千,一眼便知非富即贵,于是抱拳行了好几个礼,
“公子,贱内不懂事,您看在我们都是小老百姓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
那小姑娘也被放走了,您……您就放过我们吧。”
江子楼见这男人卑躬屈膝的样子,颇觉可笑,方才放任自家妻子闹事时,倒也不见他出来说一句。
江子楼也不看他,只是朝人群淡淡道,“各位乡亲父老,在下是晚生,或许见识未必如各位丰富。
但有一点,我们做人应当怀一份良心和善心。
在下经商在外,尚于江湖之中听闻南山书局雅名,知其曾免费为乡里刊印启蒙读本,协助朝廷办民间私塾,传学于天下。
南山先生的高风亮节,自是已经传遍南国,在下还从未听闻过有人以女子之名为错抨击其品行。
相信各位均是明理之人,当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南山先生可以德报怨,但又何以抱德?”
他横眉扫过那对夫妇,还有人群中方才出言不逊的人,其中有些人已经默默低下了头,却也有不明事理之人道,
“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为南山书院作保?”
江子楼淡然道,“在下不才,江氏商帮江瑜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