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头上喷着发胶,花白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显得是那样的一丝不苟。
厚厚的镜片后面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发出着犀利睿智的光芒,似乎能穿透人的身体,直抵人的灵魂最深处。
但目光却又很是温和,将饱满的温柔投射到别人的身上,会让人感受到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当他微微笑起,微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和蔼的亲切。
很快,孙浩民教授取得了秦兰的初步信任,但是他也深知,对于有童年创伤史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来说,他不能单刀直入地去分析。
因为稍有不慎,被揭开的伤疤不仅不会给病人带来释放和修通,却可能摧毁精神病人原本极其脆弱的自我防御,让她被从潜意识里释放出来的可怕的魔鬼拖入到更深的深渊里去。
因此,他需要耐心地等待,等待秦兰的自我力量逐渐壮大,直到有能力去直面她潜意识里的可怕景象。
所以孙浩民在咨询过程中,他重点引导秦兰讲述她当下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然后给她解释一些当下的疑惑。
然后再进行一些简单的心理学教育,还有对她的一些错误认知进行重构。
秦兰在谈话的过程中,依然时不时地跌入到她的潜意识中,言语中带有少量的妄想成分。
孙教授能很轻易地识别出她的妄想,但是他不会去打破秦兰的妄想,而是小心翼翼地共情她的妄想,适当地用问话给予进一步的澄清。
五十分钟的会谈很快就结束了,咨询室的门开了,孙教授送秦兰出来。
苏永生等见了秦兰出来,赶紧笑着站了起来,苏永生一手扶住秦兰,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秦兰的眼睛问道:“兰兰,你感觉怎么样?”
秦兰笑着说道:“我很喜欢跟孙教授谈话呢。”
众人一听,都很高兴,连忙向孙教授道谢。
孙浩民教授说道:“哪位家属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说。”
苏成华向前走了一步:“孙教授,我是她的儿子,我也是一名心理科医生,您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吗?”
孙浩民冲他点点头:“可以,你进来吧。”
苏成华跟着孙浩民教授进入了咨询室,二人落座。
孙浩民:“你说你是心理科医生,那跟你沟通起来就更容易一些了。不瞒你说,我以前是北京一家精神病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今年刚刚来到云海市医科大学任教精神病学。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苏成华高兴地说道:“那真的太好了,孙教授,能跟您交流真的是我的幸运。嗯,孙教授,您看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孙浩民:“因为刚刚开始会谈,她的成长史我还没有去了解,因此不能给你确切的回答。不过从她的谈话中可以知道,她确实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而且有一定的现实诱因。至于她经历过什么样的童年创伤,这个我还需要在以后的会谈中逐步去寻找。”
苏成华:“这个我了解,什么事情都不能急于求成,割肉剜疮更需要谨慎。”
孙浩民:“很对,对你母亲这样间歇性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治疗策略,我想你也很清楚。”
苏成华:“嗯,传统的治疗方法基本上都是药物治疗,但是效果很一般,往往也只能控制症状。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心理治疗,看看能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她心理上的致病动力。现在真的很幸运,能遇到您。”
孙浩民点头道:“嗯,确实,精神分裂症患者通过恰当的认知行为治疗和精神分析治疗,能降低她发病的频率以及发病时的严重程度,有的甚者能达到基本治愈的效果,但是结果也是因人而异的。我们只能说面对每一位患者,都需要重新摸着石头过河。”
苏成华:“嗯嗯,孙教授,您说的很有道理。那孙教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安排呢?”
孙浩民:“你母亲的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当然是要继续吃的。至于心理治疗,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如果想要让你母亲参加深入的心理治疗的话,那么我建议你们每周带她来一次,我想对她尝试进行长程的支持性的精神分析治疗。费用等你们按照我的收费标准缴纳就可以了,商量好了之后,你给我打个电话。”
苏成华不假思索地说道:“孙教授,我们不用商量了,从我母亲刚才对此次会谈的感受就可以决定了,我们愿意来您这里进行长程的精神分析治疗。至于结果,我们都不执着于唯一的结果,我想我们大家只要在过程中都尽力了就行了。”
孙浩民:“嗯,那就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每周都这个时间来。如果有特殊情况不能来的话,请一定提前通知我。如果我的时间有变动我也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苏成华:“明白,谢谢您孙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