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清阴阁的马车渐渐驶离,郑承彦心底热切的希冀终于侵占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你们先回城,我得回刑部衙署。”唐满城脸色沉重,对二人一揖,便快步离开了。
季悯行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人都走没影了,还不走?”
两人同乘一车,季悯行看见郑承彦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暗暗叹了一口气,劝慰道:“白姑娘的伤应该不严重,你最好也把自己的心思藏得隐秘些,否则被王爷察觉,白姑娘怕是要有麻烦了。”
被好友看破了心思,郑承彦面色微红,他捋了捋衣襟,把脸转向车外,声音轻柔:“阮阮姑娘她……她吃过很多苦吧,我想……”
“想给人家赎身?想照顾人家?”
郑承彦耳垂有些红,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季府书房。
季悯行展开那幅从云梦州寻来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小小的少女,小少女容貌清艳,穿着木屐的小脚洁白可爱,纤细的脚踝上有一颗鲜红的小痣。
今天,在浮玉山上,他看见白阮阮脚踝上也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位置与这画上一样。
白阮阮会是江榕吗?
若白阮阮就是江家的小女儿江榕,那么谁又是清阴阁的主人?是祁侯?若是祁侯,他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而他那忠厚老实的好友郑承彦,好像已经脱不了身了。
若白阮阮就是江榕,郑承彦只怕要惨了……但江榕的事他是不能告诉郑承彦的。
无论如何,明日他都要去趟府衙查一查这个白阮阮,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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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这些日子一直在谋划逃跑的事,精神本就极度紧张,偏偏眼看就能逃走之时,又受了这样的打击,人还没回到清阴阁,便悲忧交加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她所熟悉的床帐——她终是又回到了清阴阁里。
屋内点着一盏小小的牛角灯,灯光昏黄却不刺眼,但脚底的痛楚提醒着阮阮今夜发生的一切。
“醒了?”
声音从床榻左侧传来,阮阮抿着唇看过去,正是她拼命想要摆脱逃离的魔头,祁慎。
他穿着一件月白锦袍,琥珀色的眸子里是十分温柔的情意,只不过他生了一张似仙似魔十分邪气的脸,所以这温柔蜜意反而让阮阮越发的不安害怕。
若是别的人穿着月白的袍子,多半会让人觉得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但是穿在他的身上,那白袍也失了纯洁之意,仿佛也染上了他所带的邪气,衬得祁慎越发的不像好人,或者说——不像凡人。
像山间诱惑过往行人的鬼魅,也像身染欲望的仙人。
阮阮的身子不自觉紧绷了起来。祁慎伸手抚上她的小脸:“脚未伤到筋骨,但也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否则日后会变成个小瘸子。”
他说的极平淡,阮阮却极害怕,她张了张嘴,可怜的小声音都带着颤:“阮阮会变成小瘸子吗?”
祁慎以手支头侧卧着,手中把玩着阮阮的一缕头发,声音淡淡:“小阮儿不会变成小瘸子。”
阮阮这时才看见祁慎手掌上包裹的纱布,一瞬间她脑海中就闪过浮玉山下祁慎大开杀戒的画面。
下意识的,阮阮瑟缩了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分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