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绮也凑过来,故作高深地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上下得十分夸张,意味深长道:“唔……果然,果然,妩卿目含秋水,面带红光,眉心一点明亮,正是好事降临之兆啊!”
洛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嗔骂了一句:“环佩年小不懂事也罢了,姐姐同她学什么,满嘴的浑话,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慕心绮“哎”了一声,伸手戳了她一指头,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妩卿不承本宫吉言也罢了,这般反唇相讥却又是作甚?”
三人嬉笑一阵,慕心绮才道:“明日皇帝在玉堂殿设宴宴请群臣,凡是正二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皆可列席。这样的大宴,宫中已多年未曾有过了,还是要谨慎些。朝中那些老学究,最看不惯的便是咱们这般的年轻妃嫔,仿佛咱们都是那‘狐媚惑主’的祸水一般。”
洛瑕摇了摇头道:“老臣素来如此,纵观史书上下,嫔妃惑主、牝鸡司晨之事中,必定都会有个耿介老臣血荐轩辕。看来元周承平朝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光景越来越惨淡了,我更文都快没有动力{{{(》_《 )}}}
☆、(三十七)
“……成妃倒是个有福气的,颉儿的正妃听闻去年已诞下小世子,加上先头的艳婉宗姬,成妃你如今也是孙儿孙女双全了。”
皇后身体果见大好,今日兴致极高,又或许是她刻意强撑着身子不露疲态,总之无论如何,比起往日宫宴列荣夫人高高在上的模样,皇后今日已显出了绝对的反击之态。
皇后同列荣夫人的关系,洛瑕一直都不曾梳理清楚过。若说是交好,可自从皇后初见起色开始,便处处针对列荣夫人,欲要夺回其六宫之权;可若说势成水火,可当初列荣夫人又为何要向皇后进献灵药?总不该是只是为着进位才是。
比之列荣夫人铁腕手段,皇后在宫中的口碑一向不错。因她为人圆滑,素来周全众人,故而即便是成妃文妃等人野心勃勃,明面上也总会买她几分情面。
成妃慈爱地看了八皇子妃一眼,笑道:“陈氏这孩子孝顺又守礼,颉儿能娶得这样的皇子妃,自是他的福气。”
八皇子妃陈氏依言起身,向主位上的皇后与成妃各福了一福,恭敬道:“臣媳能得母后与母妃青眼,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洛瑕看在眼中,偏头同慕心绮道:“这陈氏倒很会说话,八皇子得了个贤内助。”
慕心绮用小银签儿捻起一块果子来,漫不经心道:“陈氏圆滑稳重,她家小妹,便是做了十四皇子妃的那个,却是颇有手腕,一心想着要为她家十四皇子谋一个好前程呢。”
“为□者,为夫君谋虑,也是人之常情。”
“可不是么,十四皇子自然也明白这个理,怎会不领她的情?”语罢,示意洛瑕看去皇子亲王席中十四皇子与其正妃陈氏的那一桌。
只见陈氏起身来,端端正正施了回大礼,道:“父皇,母后,母妃,各位娘娘,今日既是六宫同庆之日,臣媳为众位娘娘们备了一份小礼,还请娘娘们笑纳。”
皇帝像是颇感兴趣,合掌道:“哦?那便呈上来看看。”
说话间宫人鱼贯而入,每人皆手捧一只朱黑漆色托盘,上呈一只金银描文小盒,分别放在了皇后、一众妃嫔、诰命夫人面前。
洛瑕与慕心绮自然也得了。小盒中装着的,竟是一颗浑圆的合浦明珠,以身份高低而大小有别,然而成色却是一般的细腻器重,只见玉润浑圆,瑰丽晶莹,光泽皎洁艳丽,经久不变。
“工部尚书疼爱幼女,又是为博女婿十四皇子的前程,自然肯下重手。也多亏了八皇子自己争气,才好歹为陈尚书省却了一头的银子,不然两头砸下银钱,任是陈尚书掌管工部,再囊中充实,恐也要亏空了工部的银子才行呢。”慕心绮说着,也起身来,“谢十四皇子妃美意,本宫敬皇子妃一杯。”
两人一同举杯饮下。一杯酒罢,慕心绮又转向上位帝后二人,抬袖道:“臣妾也敬皇上、皇后娘娘一杯。”
皇帝正要举杯,却见杯中已空,便抬手招宫人来添满。慕心绮却接过酒壶,亲自上前去,盈盈笑道:“不如臣妾为皇上斟酒。”方才抬臂,手中动作却是下意识一顿。
“十四弟妹送了什么好东西出去?若是只给女眷,那看来为兄是无福消受了。”
众人皆被殿前传来一把温醇清润的男声吸引过了目光,十四皇子妃反应最快,立刻笑道:“谁教六哥迟迟不肯娶亲,不然六嫂得了,不也便等同于六哥得了么?”
元颢淡淡一笑,端的是谦谦如玉:“十四弟妹说笑了。”眉眼清和目光到处,之间席间未曾婚配的高门千金们,一个个皆羞红了脸。他最后看向高位之上的帝后二人,拱手道,“儿臣年余未归,不能尽孝与父皇母后与母妃膝下,是儿臣的罪过。”
皇后道:“这倒不算什么,只是你还未娶正妃,却教府中通房诞下一对女儿,也实在有些不大合礼数。”说罢,又转向元颢生母贤妃祝氏,含笑道:“颢儿这孩子也是,这些也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偏生要藏着掖着,孩子都生下来了才教宫里知道,白白害你这做母妃的替他整日忧心成家立业之事。”
过去一年里,元颢游历于元周各地,今日始才归来。一年前,他还是翩然如玉的贵介皇子,而一年之后,历经四季更迭流离风霜的他,更多出了一份风尘仆仆的稳重端华。更甚新岁之前,才上报了宫中,道是他府中一名通房已为他诞下一对双胞女婴。如今宁王元颢虽尚未娶妻,却是已为人父之人了。
“母后取笑了,儿臣游历在外,本也不知晓此事。直至临产之事,府中才送来消息。”
贤妃叹了口气:“那通房也是个没福气的,好容易诞下了颢儿两位长女,产后没几日竟却撒手人寰。可怜了小宗姬,甫一落地便没了母妃。”
元颢道:“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母妃不必太过感怀。”
慕心绮站的远些,洛瑕不知是否自己看花了眼,竟觉得她手底酒液已漫过酒盅,倾了满桌。
元颢低咳一声:“盈妃娘娘小心。”
慕心绮始才回过神来,忙放下酒壶,福身道:“臣妾失礼了。”
皇帝并未怪罪,道:“不妨事不妨事。”
皇后见她面色似是有些难看,便关切道:“盈妃若是身上不好,可先行回宫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