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撑着伞,也遮挡不住渗入骨髓的寒意。
“患者非正常死亡,单侧颈动脉断离,失血过多……”分析。
“是不是病人都没痛感啊……”感慨。
“都怪我、都怪我……”哭声。
“——你们谁给她的刀?!”叱责。
雨幕中,一切就像跳着帧的黑白电影。
而自己,就是坐在银幕最冷漠的那位观众,剧本都上映到最高|潮了,都吝于鼓掌。
“江亦诗的家属来了吗,江亦诗的家属——”
祁月尘终于动了。
他微微抬伞,风裹挟着雨丝,黏在脸上,黏在发间。
“在这。”
气氛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没有人能想到逝者家属居然就是站在外围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男生。
“我已经联系好殡仪馆了,”祁月尘收拢伞,踏上台阶,语气客气,“可以让一下,先让我进去拿她的遗物吗?”
人群中默然分离出一条通道。
在经过他们时,他听到有人小声说,“怪物”。
怪物吗?
祁月尘沉默着看向躺在停尸床上,那张苍白又略显陌生的脸。
这时候他突然有点共情《局外人》的主角默尔索。
他伸手扯过白色的床单,轻轻盖上去。
胸口某个位置传来一丝刺痛。
他缓缓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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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脑沉沉,下床喝了两杯热水才渐渐缓解。
做了一宿的噩梦,不记得内容,只记得嘈乱、恐惧,一些令人不适的片段。
拿漱口杯往浴室走的时候他习惯地看了眼祁月尘的房间,发现房门还是敞开着的。
玄关处鞋摆放的位置也没有变动。
那一瞬间,虞衷有种祁月尘也许昨晚就没回来的错觉。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这种猜想在下楼遇到昨晚面试过他的某位男生时得到了证实。
男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见到虞衷时如释重负般递给他:“你是尘哥室友对吧?这是他昨天落下的东西,麻烦你帮我放到他桌子上。”
虞衷接过东西,没忍住问,“祁月尘昨晚和你们一起去玩了吗?他好像没回寝室。”
“没有,”男生表情有些凝重,抿了抿唇,压低声音,“他请假了,好像是……家里有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