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一定像辅佐大王一样辅佐太子。臣已命快骑去请太子了,请大王耐心等待。”伍子胥跪在车中,以首叩头不已。
“你你要告诉他,不要忘掉勾践杀他父亲……之仇!报仇!”
阖间竖起的身子“砰”地倒了下去,一双老眼睁得大大的。
剧烈的心绞痛和刀伤的疼痛使这位刚刚步入老年的吴国君王没能逃过此劫,未等太子夫差赶到,阖闾就咽了气。伍子胥在哀痛之余,只得暂时将吴王的死讯隐瞒,雷雨中人马继续向姑苏进发。
“季姑娘,季菀姑娘——!”勾践刚刚回军,就得知阖闾猝死在途中的消息,喜极中,匆匆来到季菀教习织布的织造宫报喜讯。
织造宫建在越宫内苑一角。这里广植洞庭朱橘。每逢初夏时分,这里清香四溢,及到霜降,绿丛红橘,煞是好看。此橘树被季菀移来越地璁必是她远离故土,犹如橘树,纵移植亦贞心不改吧。
透过石雕的窗棂,季菀正在手把手教一名小宫女织布。布是用苎麻织成,这便是越地特产的平纹麻布,用三十一根经线,二十根纬线织成,大部分宫女用芒麻织布的技术已十分娴熟,梭如飞鱼,令人目不暇接。
帮助了一位小宫女接好线头,季菀示意她照此操作,自己则调好机杼,低头专心织布。
季菀来到越国后再未离开过。尽管楚国的亲人一次次派人催促她回去,但不知何故,季菀却自甘寂寞,她不再向往昔日的繁华,而将这筑在会稽山腹地的越王宫作为了久留之所。不仅如此,季菀还从不让人称她是公主,更喜欢别人唤名字或季姑娘,同时,在公开场合她都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现,以致越族百姓都将她当作是一位从异地到此来传授织造技术的普通女子看待。
几年来,季菀终日操劳,将楚国的织造技术传教给越族女子,这使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而越民也非常爱戴这位来自楚地的织造姑娘。
当勾践进入织造宫时,季菀正神情专注地在织一匹细麻布,对于周围的事物浑然不觉。
“季姑娘,季姑娘——!”
季菀终于回过头来,见是越王,连忙停机,下得机座,敛衽道:
“原来是大王,有失远迎,望见谅。”
勾践笑道:“你过来,孤要向你报喜。”
“大王有话请说,这匹布尚有几寸就成丈匹了。”
勾践说:
“织布是小事,我有天大的事要让你知道。他死了!”
季菀茫然地问道:
“他死了,谁呢?”
勾践严肃地说:
“阖闾死了。因挨了灵姑浮一刀死在行军回程的路上了!”
季菀一听自己日夜所祈盼的人死了,反显得尤为冷静而又自制。阖闾未死,自己还可逗留在此,如今一死,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留在这里的,想着想着,季菀走了神。
勾践一看,以为季菀不信她的话,说:
“唔,你不信……”
“不,不,没有什么……”季菀回过神来,碰到了勾践灼热的目光,再一看,身边练习织造的侍女不知何时都已悄然离去,只剩下自己和勾践相对而立,凝视片刻,她赶紧羞赧地移开了目光。
兴奋中的勾践毫不察觉季菀细微的变化,只是说:
“阖闻一死,吴越战争将暂作停战,为今之计,该将越国都城从深山迁移出去,现宜择一平阳之地,孤已准备与几位大夫在会稽山脉选择新越王宫基地,公主愿意一同去否。”
望着勾践两道犀利、炽烈的目光,季菀知道这是越王这些年来对自己最盛情的一番美意,早闻会稽雄伟高峻,能在越王陪同下作最后一次探胜,亦能给今后留下美好的记忆,于是敛衽谢道:
“大王既已除去心腹之患,真是可喜可贺。但不知迁都之事,与诸臣商议过否?”
勾践略一皱眉,道:
“如今的诸侯国谁不兴建宫室,吴建有姑苏台、楚建有章华之台、晋建铜靼之宫、鲁建郎囿鹿苑……然越却困于深山居茨茅屋,孤作为一国之君,建造宫室谈不上,如今吴军已不敢小觑越国,趁干戈暂息时,让越国臣民住在四平之地总是应该的吧。”
季菀听后,微微一笑,道:
“这原本就是应该的,我是信口说说而已。”
勾践脸上板滞的表情舒缓了不少,眼中又多了几分异样的炽热,急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