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宋世君气恼:“刚才我派人溜进单荣的房间,他桌上的账簿不见了。”
李紫舟慌道:“谁拿的?”清俊的面容隐约流露出一丝呆蠢。
“我要知道还用问你!”宋世君不耐烦,越发后悔找了这么个绣花枕头似的女婿。他道,“拿账簿的人和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若不是你干的,那谁还跟他们有仇?”
“兴许跟账上的事没关系。”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可账簿为何不翼而飞?”
李紫舟道:“我和江燃放外债的事也只有您和大伯父知道,现在大伯父已死……”
宋世君更加不耐:“你是想说我贼喊捉贼吗?”
李紫舟忙道:“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就因为知道的人少,所以我们可以忽略账簿的事,无论谁来查就只说不知道。若账簿一直找不到,那对我们也是好事,那笔烂账就一笔勾销了。”
宋世君彻底消了气,嘿嘿两声:“不愧是我的好女婿,倒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紫舟赔笑,心道,你这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第八章人定
1
回鸢楼外值守的是个年纪大的老仆,大雪天被安排守门,满腹怨言。
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打扫干净,大片的黑红在白灯笼之下显得十分刺眼。他裹着棉袍歪在台阶上,一边喝烧刀子一边哼着城中勾栏院里的下流小曲儿,不时地往地上啐口吐沫。
妈的!死的真不是时候!
他又呸了一口,蓦然发现前面站了个黑影,心中一哆嗦,差点没尿出来。等看清来人,骂骂咧咧站起来,揣着手,哼唧:“二少爷来这干嘛?”姿势是恭敬的,语气却甚是倨傲。
忏奴道:“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管家说了,只有王公子才能进。”
“王公子让我来,你让开。”
“那不行。”
忏奴站久了身上冷,忍着怒气:“我有要事,你耽误不起。”
“我管你有什么事,管家说了,只有王……”老仆还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惊怒道,“你敢打我,我在天祉山庄干了四十年,连庄主和夫人都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你算什么,也敢动手?!”
忏奴垂眼盯着手掌,忽然反手又是一耳光:“打的就是你!干了一辈子也是奴才,我是你主子,赶快给我让开,否则……”上前一步,面对那张涨红的老脸轻声说,“您老人家就跟慕伶人一起喝酒去。”
老仆惊恐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忏奴,眼睛不敢直视对方的面孔,只能往下看,对方长长的影子印在染血的雪地上,犹如从地狱窜出的魔影。
他嘟囔了几句方言俚语,忏奴听不懂也懒得理会,说:“钥匙呢?”
老仆双手奉上,再不敢废话。
忏奴拿了钥匙打开门,对老仆甩下句话:“在这守着,谁来也不许进。”
老仆哪里还敢倚老卖老,忙不迭地把门帮他关上。
屋中原本点着几盏灯,不大的小楼里亮堂堂的。
他以前来过回鸢楼,但那会儿回鸢楼还不住人,只当休闲场所,他偶尔陪父亲登上二楼静坐冥想。
那时,他经常凭栏远望,按照父亲的吩咐放空自己,将身心融进广阔的天地中。然而父亲不知道的是,无论他如何静思,思绪最终都会落到王靖潇身上。声音、容貌、神态全都充斥在脑海中各个角落,所谓的冥想不过是他多愁善感的思念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