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穿梭于大地,寒雾缭绕,雪声沙沙。
西林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向晕倒在地的女子。他步履不稳,幸而魏晚玉及时来扶住他,他低下头来看她:“刚才你是不是想自己逃?”
“没有。”魏晚玉面不改色地否认。
西林又发现了一个她新的缺点:“骗子。”
魏晚玉抬眼看他,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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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探子来报,三万北狄军昨日晌午往乌蛇岭进军。”
驻军营帐内,贺喜安跪在李奕承面前,暗红色的袍角垂落,沾染的雪粒化成水珠,浸湿袍角。
“传令三军,列阵准备,戌时出军乌蛇岭。”李奕承负手而立,望着挂于帐中的狼皮舆图。
乌蛇岭是东篱边线,北狄此时大军压入乌蛇岭下,贸然进犯边境,侵犯之意溢于言表。
贺喜安拱手:“殿下,不能打啊。去岁起,朝廷便一再克扣我们的粮草,若是贸然发兵,只怕……”
“只怕什么?”李奕承回过头来看他。
“只怕粮草支撑不了多久,等不到朝廷的援军,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贺喜安的话并未说完,但李奕承的神色却是一窒,随即脸色变化许多,他摩挲着手中令牌,冷声道:“我奉皇命在此守边疆,如今敌国大军压境,你却让我视而不见?”
“殿下,皇上和太子就是想这样逼死你啊!他们恨你,却又碍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才用这样曲折的方式来逼你!明知前方是死,你又何必、何必自寻死路!”
“死便死吧。”若是以往李奕承或是为此感到痛苦,可此时他反倒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自在:“将有将的职责,我在此守国门,北狄人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否则我绝不退缩。”
火仗犹如火龙照得私下亮如白昼,低沉雄浑的战角声和着整兵的威武之声,隐隐从门外传到了帐内。他站在虎凳前,就那么望着成片灼烧的火仗,心里想的却是若他战死,或许父皇和兄长便不会再记挂他从前犯下的错误。
浮玉和他的孩子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贺喜安还要再劝,李奕承道:“贺将军之前追随魏大哥多年,又与我苦守寒地,你若不愿上阵,大可留下。”
“待我死后,将我的尸骨带回京中,让父皇和皇兄留我妻儿一命。”
李奕承转身拿起铠甲,扣上黄金锁,收回了手,抬头看向贺喜安。
他长得极为英俊,穿上这身染血无数的战衣,浑身便有杀伐之气隐然流露而出。贺喜安眼见李奕承铁了心要开战,只得双手拱在胸前,深深一揖:“末将愿追随殿下,虽九死,尤未悔。”
李奕承的神色又恢复成了他平常的冷静自持,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看了他一眼,抓起兵器架上他的那柄佩剑,转身便大步出了营帐的大门。
贺喜安犹豫地看向帐外,心中纳罕,为何护送崔浮玉回珞珈的人马还没有回来?难道少君的人失手了?
正困惑着,忽听帐外鼓声大作,正是有紧急军情的鼓点。他急忙起身,抓起佩剑冲了出去。只见无数举着火杖的士兵们纷纷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不多时,一匹军马驮着个浑身是血的人直冲主帅营帐。
卫兵牵马,将那人扶下马背。那人浑身是血,模样难辨,卫兵将他的长发拨开,高声喊道:“是陈将军。”
李奕承站在营帐外,风雪满面,瞧着马下气若游丝的陈河。照说,他现在应该护送浮玉到了珞珈的北府衙门,可他此时浑身是血倒在他的面前。
他呆愣地站着,就那么望着火龙般蜿蜒的大军,嘴角不知何时涌出淋漓的血来,他也浑然不知。
卫兵凑近陈河,听到他丧命前的低语,片刻后,他拿着一块染血的玉佩走到李奕承身旁,禀报:“陈将军说太子殿下下令带走皇妃,陈将军不从,他们便杀了卫队所有人。”
李奕承低头,看着掌中的芙蓉玉牌。
浮玉无辜,为何要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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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源来的消息,北狄军前段时间已经在往乌蛇岭下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