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到嘴边,说出的就是,“没关系,我们一起。”
在决定和时宗铭争的时候,老爷子曾经和时屿打了个很长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大多数是告诫。
老爷子一直在说,时屿就静静的听,他听老爷子没说几句话就要粗喘一声,又或是隐忍不住的咳嗽,只等他喝过了茶水之后才能继续说话。
他说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也没办法为时屿铺太多的路。
他告诉他。
人不能有欲望,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有了弱点,而没有弱点之人将会无所不能。
可他不知道,时屿早已经有了弱点,他的弱点正是他不在原地踌躇,愿意抬脚向前走的理由。
是南栖。
老爷子知道自己是用南栖在槐城的事刺激到了时屿,让他改变了态度,但不清楚的是自己这个心心念念的孙子一门心思都是南栖。
他接手老爷子名下的企业是为了南栖,开始隐忍着和让他厌恶的人接触是为了南栖。
甚至连活着都是因为她。
因为那次吞了药后以为终于能撒手人寰,远离人世,睁眼却是熟悉的天花板,失望之余,他尝到的苦涩的眼泪。
世界上还有着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能为他流下眼泪的人。
时屿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在海洋之中被风浪裹挟着前进的浪花,无依无靠,随着海水的簇拥在海浪里翻滚,漫无目的的前进。
他偶尔会隔着一道玻璃门看着认真工作的唐楚,唐楚并不会注意到时屿的注视,因为他大多数工作的时候都是认真的。
时屿知道他的背景,家境不是很好,是在一个贫困的小县城考上大学,后来又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被学长举荐进入这家公司工作的。
唐楚为了远在老家的父母,为了一直陪伴他的女朋友每天都不要命似的工作。
他总说要好好努力挣钱,攒下娶女朋友的彩礼,他肩上扛着很多东西,这些“负担”对他来说反倒会成为他努力工作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时屿呢。
他只会想,为谁活着不是活。
他并非是那些人眼里的天之骄子,也并非是唐楚眼中无所不能的新任经理,虚荣繁华的表象之下是只有少数人才能窥见的脆弱与不堪。
他在江城的公司用些卑劣的手段,将那些公司元老手里的股份一点一点的收回。
他能用一句话决定这人在公司究竟是去是留,也在这小小的一间公寓里,因为南栖嘴里提到的名字,心中产生了让他难堪的醋意。
这种醋意沁入了心里,酸涩难忍。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南栖从他的身侧探出了头,一双漂亮的杏眼上下打量着他,“为什么发呆?你这鞋带都系好久了。”
南栖刚刚和郑笑笑说了她要带着时屿一起去聚会,时屿能来南栖的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但她也察觉到了时屿的不正常。
有些可怜巴巴的,头顶上像顶着一片阴云,如果自己再不干涉,这场雨总会浇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