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他青涩的小妻子咬着嘴唇努力地憋着,可那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吧嗒吧嗒的。
温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些委屈明明在外面,在婆婆面前都能忍住。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里,在陆嘉言面前就忍不住了呢?
可就是想哭。
少女站在那里不说话,啪嗒吧嗒掉眼泪,还努力想憋回去,就憋不住。
陆睿凝视她片刻,过去抬手给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珠,轻声问:“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就,跟母亲去了祖母那里问安。婆子说,祖母头风犯了,只见了母亲,没有见我。”
温蕙哽咽,“我、我想了一晚上,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做错了。母亲和乔妈妈说,祖母就是这样……”
“我当是什么事呢。”
陆睿作恍然失笑模样,“原来是这样。祖母素来是这样的,她头风常犯,犯起来难受,自然脾气不好。常常连我也不见,只见母亲的。”
连陆睿也这么说……
温蕙抬头,抽抽鼻子,问:“真的?”
小脸雪白,却眼睛红红,鼻头也红红,又委屈又难过的模样,令陆睿心里软得不行。
他板起脸,作出不高兴的样子:“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会骗你?”
温蕙一直将信将疑,觉得乔妈妈和婆母当她是小孩一起哄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陆睿一直都当她是大人看呢,该不会骗她的。
陆睿自怀中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又摁到她鼻子上,笑话她:“自己擦,丑死了。”
温蕙忙接住帕子,自己擦抹干净。只陆睿是如此干净一个人,那帕子上沾了她的鼻涕,便不好意思还给陆睿了,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说:“我洗干净再给你。”
“当然。”
陆睿说,“不然难道让我自己洗去?”
温蕙被他逗笑。
见她笑了,陆睿神情柔和下来,低声道:“傻丫头,母亲和乔妈妈分明都跟你说明白了,怎地还这样委屈?”
“我就是想了许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上午祖母还很欢喜,赏了我那么漂亮的一顶冠子。”
她低头道。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
陆睿肯定地说,“你今日一直做得很好。我去前面听父亲和先生们议明天的事,小东房的七叔也去听了,他还夸你年纪虽小,人却沉稳呢。”
但温蕙还是有点难过。新嫁娘,谁个不想让全家人都喜欢她呢。
陆睿笑叹,伸出手臂将她半圈在怀里。
突然这样亲密,温蕙慌得赶紧转身扭头看身后。
“……”陆睿问,“找什么呢?”
次间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旁人。温蕙大大地松了口气:“大家怎么都没进屋?”
陆睿挑眉道:“若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就别在屋里伺候了。”
陆家规矩大,温蕙今日已经知道了。
只有青杏和梅香是在屋里伺候的,那个比落落还小的小丫头新改名叫燕脂,可以进屋里来传话。其他,宁儿、彩云和孙婆子不得许都进不得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