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眼,千叶所秉持的一切从容不迫全部化为乌有,几乎就是要咬牙克制住自己才不至于瞳孔地震、当场失态。
脑袋里所有的思绪瞬间清空,那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苍白!
只有原本端坐于神藏中的阴神,陡然开眼,与她现世的瞳眸一道,深深地望着那道白虹般的身影。
离大谱了,他怎么可能出现的这里?!
别子霄踏空而起,竟连身上的水渍都顾不得抹去,就那么湿漉漉地提着剑迎上去,满脸的兴奋无法承载,要满溢出来,神采飞扬之中更掺杂着峥嵘战意,那股子激动竟还带了些期待与敬仰的意味。
“再来!”他大笑道,疏狂的声音无所顾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自信,“真是好剑!”
对于别子霄来说,没有比剑修与剑修的剑更能吸引他注意的了。
但他在剑道上走出的路并不短,“乾坤剑”在天门山众人看来虽然过分吊儿郎当不靠谱,但就修行一道却堪称无人堪比的天赋,以至于修真界要以“怪物”来称呼他的能为——他也曾以为,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师兄能叫他尝到如此轻易的败北的滋味,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一位可怕到叫人毫无反抗余地的前辈。
他的剑怎会有这种与此世截然不同的意蕴?
简直是融帝王胸襟、隐者风度、君子雅量……那种种复杂姿态于一体的波澜壮阔。
别子霄知道,剑有春夏秋冬,有风雷雨雪,有天地壮阔,有岁月荏苒,这广袤修真界中的剑修,谁人修的不是“道”?
谁人不是拼命往这天地本身的律令与规则靠拢?
谁人不是拼命求这世界的本真,追求所谓的“仙道”?
可是怎么有人的剑中会迤逦着这样瑰丽壮阔的江山?
那浩浩江河巍巍高山、仅是看一眼就叫人倾倒的壮丽山河?
毫不忌讳凡俗拖沓,毫不在乎烟火侵损,将渺渺俗世与浩瀚江山一并演化于剑意之中!
别子霄实在太感兴趣了,他纵横修真界多年就没遇上过这样的人!
这老怪物哪里冒出来的?
来人银发高束,身量矮小,虽是孩童般的体型,但没人会不觉得他历经沧桑。
他手中并没有剑,可他整个人,那举手抬足之间,又哪里不是剑呢?
两人就在鹤居头上交手。
鹤居灵气充沛是天门山之最,别子霄在这里获得的加成更大,受到的束缚更小,而对方正相反——他全身的气场都是收束的、内敛的,并未引动丝毫天地之力,也不借助任何自然之势,便就只有他本人!
所以,要拥有何其深厚的底蕴与积累,才能够仅凭着以指作剑的几道比划,就压得别子霄毫无反手之力?
“乾坤剑”已经够犯规了,但眼前之人根本无所谓空间的桎梏与神出鬼没,一力破万钧,他对于领域的统辖太过于彻底,于是别说是破绽了,别子霄根本连近他身都不行。
“朝闻道”中的界障与众不同,但鹤居并没有。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书院的注意。
当下不知有多少的神识扫过鹤居上空,很快惊诧与震撼就统治了观者所有的思维,比起“小师叔”别子霄竟然被人压着打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童子模样的陌生人究竟是何来头?
没人怀疑是入侵者。
毕竟连天门山都不曾排斥他。
但对于此世多了如此一位陌生的剑道大能,又实在捉摸不透。
“不打了不打了!”别子霄先放弃,“没意思!”
“你的剑呢?”
对方光是剑意就这么厉害了,隐约透露出的剑道意蕴更是叫他心痒不已,但一通交手,对方收得太好,就没与他实战的想法,连个底都不叫人摸到,怎不叫他遗憾?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位前辈的本命剑是何等的恢弘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