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想了想,还是回答他:“豆浆。”然后再补上一句:“要甜的,但不要太甜。”
林修思忖着应该去买淡豆浆,公寓里也应该储备冰糖,叶念的口味实在都偏淡,外面卖的甜豆浆她会觉得甜,而淡的又不喜欢。
就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只在她身边坐了好一会儿,林修低头在她耳垂边亲吻了一下,站起身出门。
早就养成的习惯,一旦要改变,是十分困难的事。
林修那比她要晚睡、却比她要早起的生物钟,实在太过顽强。叶念拉着他闲聊天,企图让对方觉得疲惫,然后自然地睡去。结果林修本来话很少的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听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式地说话,剩下的一小部分时间则回答她提出的问题,言辞很有条理,根本不像会有半分睡意的样子。
叶念呵欠连连,觉得倒是可以用这个办法来治疗自己的间歇性失眠症:“林修,你还是很清醒啊?”
林修搂住她的腰,嗯了一声说:“有些困了。”就如总裁所说,年轻是他的资本。刚开始,他毕竟只精通本专业,高强度的工作量压下来,那些决策、预算、人力资源的分配于他全然是陌生的,一份文件需要查找很多资料才能看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减少睡眠的。现在倒是不需要如此,只是已经习惯罢了。
难得叶念会有这个毅力要改正他的作息,自然乐得接受。
只是见她呵欠连天还要强打精神和自己东拉西扯,实在舍不得。
叶念调整了下睡姿,刚好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算了吧,很明显你一点都不困,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了。不过看在你这么体贴的份上,明天再继续好了……”
继续?
继续闲聊天么?
林修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们现在这样还真的是盖着一床被子纯洁地在聊天,从时事政治说到财经信息,叶念还分析了不久以后央行就会降息的可能性,最后还给他说了一部刚追完的电视连续剧。
叶念皱了皱眉:“就算只是聊天,也在一张床上了,满足吧。”她想,暂时她都不会有这个勇气继续他们昨晚未进行彻底的事情,那实在太痛苦了。
林修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摩着她的背:“你连我在想什么都猜得到?”
“对别人的话是一半一半,猜得到和猜不到各占百分之五十,对你应该有百分之六十。”叶念的意识正渐渐模糊,又忽然一下子变得清明,补上一句,“所以要对我说实话啊,不然我很快就会发现的。”
林修有些失笑,隔了一会儿,感觉到她的呼吸已经变得缓慢悠长,看来已经睡着,才轻声道:“那你可知道你已经占据了多少位置?”
不到他身体的百分之一,却是最关键的。心脏。
黑色星期一,不论是放在股市上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个说法永远成立。
林修快步走向公司大厅,一路上从身边经过的公司员工——或是属于他这个部门的,或是较为陌生的面孔——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一律笑着回应。走过一楼总台时,站前台的两个年轻女孩例行向他问好,他也微笑应对:“早。”
“你有没有觉得林副理今天心情特别好,不,从来都没这么好过。以前都是绷着一张脸,看上去冷冰冰的。”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到……”
林修走进电梯,心想,背后说小话还说得这么大声,他早就听见了。
其实公司里员工一多,总免不了暗地里的议论,他也知道自己必定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而自己部门底下的员工还会在加班频繁时期把他作为最主要的咒骂对象。而那些话,也自有它的途径周转到他耳边。
真的要烦恼,只怕永远也烦恼不完。
公司从去年就开始计划开发自己的anti…phishing的平台,现在已经正式投入程序编写阶段。林修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一半,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然后拿出手机来看,只见屏幕上显示接收到一条新短信。
这不是乱七八糟的垃圾信息,而是叶念发过来的:“今天晚上在家里吃饭好不好?我来当主厨。”
生在一个以母亲为主导的家庭里,他对于分担家务这件事,倒不怎么排斥。叶念现在大概已经考完会计师事务所的笔试了。
林修把输入法切换到手写,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地写字:“叶念,你越来越贤惠了。”
叶念听见手机的短信铃声响,却看也没看一眼,就把手机随便地放进口袋里,绕过一排长长的灰白色的墓碑,来到一棵常青树下,站定。而站在树边墓碑前面的一家人中的中年男子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见叶念时却是明显地愣怔。
很好,看来她真的没有把人给认错。
会计师事务所的笔试时间不过两个小时,她离开后便去了公墓,在外婆的墓前添上一小篮鲜花。
现在已经离清明节过去有些时日了,扫墓的人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