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雅发现,柳清兰也没显出任何异色,走近伸手取过报纸看了几眼报道后再随手丢到一边,说:“是,这也是一方面原因。校长还指望着林宴君的爸爸能再给多媒体馆赞助几台机子呢,我更不要在这时候多惹事。他们的家庭内部矛盾,我就要视而不见。”
文雅不认可柳清兰的想法,但却也说不出能据理争论的话。论清醒理智,独善其身,她拍马也赶不上自己母亲,与她有一战之力。最后,文雅只得称去洗漱休息暂时离开作罢。
另一边,李慧心由赵清城领着回到家中,手里提着些刚才在回来路上顺便买回的家居用品。
赵清城把新买的拖鞋递给李慧心,将她她穿过的那随手丢进垃圾箱,李慧心当即有些吃惊,伸手捡了回来。
“这是做什么。好好的鞋子,丢了干嘛。”
“这拖鞋原本是文雅的,但文雅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她不会再穿了。”赵清城说。
“哪来那么多怪癖,洗一洗就好了。这鞋好好的,丢了多可惜。”
“跟价好不好没关系,她心里有洁癖。丢了吧。”赵清城伸手再拿过拖鞋丢进垃圾箱。
“洁癖……那也就是这些宠坏了的小姑娘才有的怪癖。放在我们那儿,赶上我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年头,死人身上的东西都抢着扒下来用。”李慧心不屑地撇嘴。
“文雅不在村里,现在也不是您那个年头,所以都没必要说这些。”赵清城边将为李慧心买的新杯子放到桌上边说。
“儿子呀,我看你就是太惯着她了。你看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不生个孩子,整天还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一样,家务是一点不做,半点不像人家的媳妇。最离谱的是,居然还让她妈妈跟你们一起住,我作为婆婆都没和你们住一起,外亲娘家人凭什么住一起。”
“这房子是她们家买的。”
“说到这个更来气了。当初结婚的时候,可是说这房子是送你们的吧,这么些年过去了,名字没换成你的。她柳清兰还自己住进来,什么意思嘛,你又不是入赘。”
因为只有自己母子二人在,李慧心完全松懈防备,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一边指摘着不满着,一边扒拉着拖鞋在屋子里走动,拉开柜子这里瞅瞅,那里摸摸,见到些好奇的东西就抽出来看一看。经过置物架时,李慧心看到文雅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在你们小夫妻的房子里,放他们的全家福,真是好笑。”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放回去吧。“赵清城走近,接过照片摆回原位。
“儿子你放心,我这一趟来肯定不白来。我就是帮你立威,让你在家里站稳位置。一个家里没男人就算了,有男人就得男人说了算。你宠老婆,顺着文雅也就算了,那是小夫妻的事,可怎么也轮不到丈母娘天天指三道四,手伸太长。”李慧心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拍了拍胸脯保证。
“妈,我这里没什么事儿,您就消停一下吧。既然住下,你每天多出去附近逛逛,玩一玩,就够了,别的事情不要过问。”赵清城将洗过的杯子倒上水递与李慧心。
李慧心接过水杯,边踱步边又感叹,说:“唉,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当初其实就应该再多挑一挑,不该那么着急的跟文雅结婚。以你的条件能力,自己在江城成家立业,娶个听话懂事的好媳妇也不是难事。找个文雅这样的丫头,虽然开始图了点便利,现在长久来看真是没什么好,处处被媳妇家压一头,还不如当初的……”
“妈!”似乎是意识到李慧心要提及什么,赵清城把原本打算倒水的杯子重重落定到桌面。
随着一声闷响,李慧心一惊,到嘴的话硬生生截止。她回头看向赵清城,那张脸虽称不上铁青,但已然冷淡无情,平时总看着和煦的目光此时也是防备与警告。
明白赵清城是真的不悦了,李慧心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也再不晃荡闲走,捧着杯退后一步坐到沙发上低头喝水,腿脚都谨慎地收拢并至一处。
“妈,我认真告诉你一次。不论重新选多少次,我还是会和文雅结婚,也只会和她结婚。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赵清城冷冷提醒。
“哦,我知道了。”李慧心懦懦应声,也不敢抬头看赵清城。
“时间不早了,洗漱休息吧,用过文雅的东西记得全都丢掉。”赵清城把装着新毛巾与洗漱用品的袋子放到李慧心旁边,转身就要朝卧室去。
“铃铃给我打电话了。”忽然,背后的李慧心抬头出声。
闻言,赵清城脚步一停。
“不止电话,这几年你没回去,她还回去看过我几次,逢年过节你回去一趟转身就走,都是她避开你之后陪我一起过节。只是她让我保证不说,我就一直瞒着你。”
“她跟你说什么了。”赵清城淡淡反问,却未回头。
“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向着你而已。”
“她既然让你不说,那你就什么也不要说。我什么都没听过,什么都不知道。”
赵清城冷淡留下一句话,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在未开灯的卧室内,赵清城站在门口久未挪动,只盯着眼前的漆黑出神。一切静得出奇,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与血液的声音,又似乎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自己,令他一点点产生烦躁畏惧,蔓延孤单。他掏出手机给文雅打去电话,手机屏幕映出光亮,才有了一线光在黑暗中照亮他。
此时的文雅也正在失眠,她穿着从前的旧睡衣,坐地书桌前翻看着旧相册。看到来电时她略有意外,接起电话询问赵清城有什么事。赵清城笑着反问文雅,难道没事就不能联系吗,他们可是已经做了几年的合法夫妻,怎么有时候还是依旧像不太熟的熟人。
“我就这个性,习惯了,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文雅笑说。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说句晚安。”赵清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