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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池慕回到了裴嘉之身边,陪他熬过了漫长的四十分钟。下课的钟声准时敲响,裴嘉之的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
他跳下座位,一瘸一拐地抱回了医药箱,熟练地给自己上药,没喊一声疼。
尽管如此,裴嘉之涂药时剧烈抖动的睫毛和死死咬住的嘴唇,都被离得近的池慕看在眼里。接下来的一整天,他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看着小小的裴嘉之读书、学习、运动、写检讨,到头来挨了父亲的一顿骂。
“裴嘉之,你有没有用心反省?检讨都能写错字,还用拼音代替,你书读哪去了?”
“对不起,父亲。”裴嘉之仰起脸,满是祈求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吗?一会会就好。”
“没门。”裴父毫不留情地说:“你先去订正了错别字,重写一遍检讨,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抽出空为你庆祝。”
裴嘉之哭着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池慕隔着一道房门,听到了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单单梦到裴嘉之生日这一天。
因为裴嘉之曾用开玩笑的口吻讲述过这段记忆,在生日当天写检讨,写到一半困得睡着了,等醒来后父母早就睡下了,没人为他庆祝生日。他只好跑到厨房去,拿勺子一块块地挖着蛋糕,好歹尝到了一点甜。
池慕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听完了也没多想,单纯觉得裴嘉之这个生日过得未免太惨了点。他没有过相同的感受,无法共情裴嘉之的经历,但在潜意识里,他记住了裴嘉之的这段话。
所以梦境才会和现实一样逼真,因为它本身就来源于现实。
所以池慕只能充当旁观者,不能走进裴嘉之的生活,因为在当下的时间线里,他根本不存在。
这里是他的潜意识搭建起的梦境,即使是池慕本人,也不能轻易破坏。不然,梦境就会坍塌。
他遵守着应有的规则,被排在了裴嘉之的生活之外,眼睁睁地看着年幼的裴嘉之委屈哭泣,却不能上前给予一个拥抱。
他明明就陪在裴嘉之身侧,可是裴嘉之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
池慕忽然意识到,裴嘉之和他处于相同的境遇,区别在于裴嘉之的看不到,是由梦境的特殊性决定的。
而他不是。
他在现实中把裴嘉之排出了工作之外,而当工作成为了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后,结果可想而知。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让裴嘉之参与进我的生活呢?
池慕深吸了一口气,眼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他看破了梦境存在的意义,周遭的地板和墙壁随之出现了变形和波动,预示着这个梦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