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听懂了。
第一种,找个人牙子把自己卖了,去给大户人家当家仆奴隶。
第二种,官府给找地方,有手艺的留在县城干活,没手艺的,要么去开荒,要么去干苦力。
第三种,针对有钱人,不想过苦日子,就找有声望的人做担保,买房子买地落籍。
里正道:“小兄弟不用着急,左右八月才开始登记造册,还有些日子,你大可先在本村养伤,等伤好了再做打算。而且落籍不是小事,一旦落了,五年不可离乡,若是逃籍再落就永为贱籍了,小兄弟不妨慎重些。”
他可不相信大户人家的少爷愿意在他们这穷乡僻壤长居。
多考虑考虑吧,沈青越能考虑清楚,他也能多观察观察这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若他到了八月还是安安分分,确实想在这儿长居,他倒是不介意接纳一个外乡人。
他们姜家村本来就是前朝逃难逃过来的,对苦命人并不像其他村子那么排斥,说不定有个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子弟,对他们村子也有些许好处。
就他说的那番话,气人是气人了点儿,但村里的年轻人就说不出来。
沈青越不知里正的一番打算,觉得这位里正人还挺好的,感激道:“多谢。”
里正:“不必客气,山上清冷,小兄弟可愿搬到村里住?村里还有几间荒屋,收拾收拾便能暂住。”
沈青越笑着婉拒:“不必麻烦了,晚辈这伤也不宜挪动,平素也喜爱安静,热爱自然风景,山上就很好。”
“哦,也行。”里正客气道:“若有什么不方便,随时可以到村中去住,小兄弟不用不好意思。”
“多谢。”
“有什么难处,也可叫姜竹到村中寻我,老朽是这村中的里正。”
“久仰,久仰,先前就听姜竹提起您,果然如他所说,嗯……公正、智慧、仁善、慷慨,有您管理,难怪村里邻里亲近,一片生机。”
里正尴尬地客气:“呵呵,过奖过奖。”
心说刚刚都打起来了,还哪门子的邻里亲近?
沈青越也客套:“呵呵,您谦虚。”
“……”
“……”
短暂的沉默后。
沈青越:“您喝茶吗?我去倒点儿?”
里正:“不用,不用,等姜竹回来,我便走了。”
“呵呵……”
“呵呵……”
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分别默默在心中想着——
可累死他了,会的词儿都快说尽了,姜竹怎么还不回来?
跟这些世家子弟说话可真累,文绉绉的憋死他了,姜竹怎么还不回来?
里正没话找话:“你这腿?”
沈青越叹气逮着机会告状卖惨:“本来就扭了,看了大夫让静养休息,昨天赶那几个偷菜的孩子,又扭得不轻,我也不是故意要吓唬那几个孩子,实在是……我不吓唬,他们可就真要打我了。这几个孩子……是该管管了。”
里正尴尬,有点儿后悔提这个话题。
沈青越趁机问:“不知该问不该问,可晚辈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并不同龄,姜竹虽然秉性纯善,但也不是那种软弱好欺负的小孩……”
瘦但不弱,力气很大,还会打猎,一个揍他们几个都不成问题,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被霸凌的对象才对啊。
他实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成群结伙地欺负姜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