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室内静寂,眼泪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元站在原地久久没动,手背上的血滴凝固了都未有察觉。
曾经如浮光掠影般涌入脑海,周元未曾经历过去叁年,但她穿来前那些美好点滴,却是明晰生动,令人无从抵赖。
她能回味出那些时光中真实存在的快乐,可于现下只觉得那些快乐显得尤为可怖。
一个与她同床共枕数年的人,包藏着要把她推入深渊后独占的心思,只要但凡一细想,便使她后背发凉。
“滚,等离婚协议吧。”
周元方才使出的力气全卸,一时感到浑身软乏,倚回床边虚坐下,大口喘着气。
“你刚刚答应我说不离婚。”
宋延抬头,扑簌的眼睫极速扇动,像碎落的蝶翼,无助而慌张。
周元瞥见他通红濡湿的眼眶,只觉得高热愈发灼人了,眼睛都被烧出干焦的涩疼感。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不离婚了?”
“…我都告诉你了。”
宋延觉得脑子僵化,胸口堆积着千万句解释的话,却偏偏挑了如此苍白的一句。
周元闻言,厌恶地皱起眉,“我得感谢你告诉我?感谢你愿意让我死个明白是吗?”
“不是…我没有参与王旭怀做的事。”
“有什么区别?王旭怀拿走了新能和顺发这两家最赚钱的公司,你们王家现在都市值百亿了。你既然分了股份,这些年啃我家的血馒头分来的钱也不少吧,不然就凭你这个破背景,我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年手上能有那么充裕的现金流!”
“这些都是我们共同财产啊,我…”
“我稀罕?”周元气得又猛拍桌子打断,提起嗓门大吼,“我是我爸的独生女,你分到的都是我的东西!六年前我爸定下的战略就是四年破百亿!见不得光的狗东西!你配跟我提共同财产?没有刘迦洛,你现在这个公司能办起来?他妈给我滚!”
宋延怔怔坐在凳子上,剔透的琥珀瞳似是失了生气,暗淡无光。
他没想过说出来会是这种结果,不,他其实想过,一早便知道这些事说不得。
可经过前段时间的短暂温存后,他再也无法回归以往长期冷遇的生活,每分每秒都过得煎熬,只希望能用真相,交换一线回到过去的可能。
兴许赌徒心态作祟,脑热冲动就说了,谁知这个结果与预想相去甚远。
他根本承担不起。
嘴唇不知何时被咬破,口腔中泛起浓烈咸腥,宋延慢慢起身,勾指擦了一把嘴角。
“我不会离婚的。”
“没事,你不离婚我可以起诉。”
宋延莫名半磕着眼皮轻笑一声,”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不可能会放手的。“
周元听见,微微一愣,品出话中隐意,蓦地手心发凉,抬头看他。
”你什么意思?“
“你甩不掉我,就字面意思。”
宋延的视线与周元在空中相触。
头一遭,周元看清他那副温柔面目后所匿的黑暗,像是午夜乍醒后依旧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狰狞而鲜明。
叫人难以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