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湿寒的气候冷得人骨缝打颤,十二月中的天气,已然能呵气成雾,不过这昼短夜长的节气里,却多年不曾飘下片粒白洁。
长冬往往与连绵不断的雨水相伴,纷纷茫茫洗落于夜,令这个本就难能温暖的城市,更为孤寂冰寒。
今夜未曾例外,车驶出小区不多会儿,雨丝即稀稀拉拉洒入路灯投下的光锥中,而后被风一吹,撵上挡风玻璃。
周元瞧见,烦躁地抿了下唇,打开雨刮器。
谁知灰大水少,竟将蒙蒙的玻璃越刮越糊。
下意识便要开骂,但转念一想,又吞咽下去。
车辆驶进黑洞洞的医院院墙内,钻入闪着惨白色灯光的车库。
停好车,周元拨通宋延的电话。
“你在哪?”
“看到你的车了,我过来。”
话音戛然,副驾门随之被拉开,宋延跨入车内。
不待他坐定,周元便迫不及待开口,“我妈住在哪?现在能去看吗?”
宋延垂眼,目光滑过她白如纸色的脸,“现在过了探视时间,她应该…也不想让你知道。”
周元愈发六神无主,“…为什么?她哪里出问题了?心脏?”
“是肺。”
周元愣怔,当即坐不住,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一把将人拉住,宋延递上一早备好的热巧,“先别急,我听说是早期。”
几近灭顶的情绪因最后二字刹车,周元僵硬转头,接过杯子,“你听谁说的?”
宋延捏了捏她的肩,柔声安慰道,“我刚刚托关系问了她的主治医生,打听到她半个月前查体查出的问题,前天刚入院。”
“要手术吗?”
“要…定在大后天。”
“你跟她打过照面吗?”
宋延摇头,“不算…她见到我立马把头别过去了,怕我知道了告诉你吧。”
周元木然地听着,啜了口热巧,甜腻瞬间弥漫口腔,由舌苔送入心脾。
可她却似麻木一般,感受不到分毫。
心刺刺地发疼。
公司前路扑朔,周昌业能否出狱尚且不知…
眼下沉若明的健康状况又急转直下…
回想穿来已有半年多,她日日忙于应付工作与交际,真正与沉若明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
而现如今,她的漠不关心终是迎来报应,沉若明查出重病却不愿对她提及,甚至连动手术此等大事,也准备瞒着她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