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寒曲起肘子轻轻撞了撞钱晓,低声道:“喂,是你起心想要做红娘的,怎么,现在不乐意了?晓晓,你可别临阵倒戈啊!”
钱晓哼哼道:“我给你制造的机会还少吗?上次那种狗血的撞人情节我都给你设置了,还说我倒戈?”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江远寒眯起眼睛,“说实话,你让我装君子,很有难度。”
钱晓翻白眼:“我早就没指望你的情商了,那种浪漫的情节都能被你搞砸,我还能说什么?好啦,现在天黑得早,我估计秣秣到这里的时候都得晚上。咱们得改变方案,你脑袋凑过来。”
江远寒弯腰低头,听见钱晓一番话后,嘴巴渐渐张大,最后他用手托住下巴,苦笑道:“晓晓,这主意很费钱啊。我说你就是想要帮黑店打劫我的money,也不用这样吧?”
“我觉得这主意很浪费,如果是我,一准被打动。反正你爱试不试,我就帮你这一次,不成功的话,以后我都不管了。”钱晓别过头,心里也有盘算。既然秦秣都承认自己有了心上人,那她现在就该转移目标,帮秦秣把那位神秘帅哥追到手才是正经。
江远寒心里同样是在盘算着,他家境也还宽裕,但离富豪又有很大一段距离。他平常的生活费和零花钱都被卡着,一个月花销不能超过三千。这三千块钱以他的大手大脚,通常是不够用的。而现在是十二月中旬,买了钱晓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后,他下半个月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
“晓晓……”
“你还不抓紧时间?”钱晓心在不焉地催了一句。
江远寒一咬牙,心里告诉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下荷包抓不住媳妇儿。凭他江帅哥的样貌条件,加上这样一出当众告白,哪个女孩子会不心跳加速,乖乖被俘虏?
秦秣回校后,先是到寝室洗漱收拾了一番,然后才慢悠悠地步行往东方红广场去。这时候天色已暗,校园里随处都是散漫闲逛的人,路灯映得楼房与树影一片斑驳。
从文学院那边的宿舍到东方红广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秦秣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边走边告诉自己不要怕冷,然后一抬头,忽见前方天空上晃晃悠悠地升起了一只足有萝筐大的心形氢气球。那氢气球外画着一个夜光粉写就的大字,是“秣”。
秦秣正觉巧合,走几分钟后,待那气球飞得连“秣”字都模糊了,却见广场方向又飞出一只圆形的大氢气球,上面还是个“秣”字。
“晓晓在弄什么?叫我来东方红广场,为的就是这个?”她失笑,脚下的步子便快了几分。
待得转过身站定,秦秣遥遥一看,就见广场上围了不少人。一只心形的氢气球被升起,这次灯上的是个“凤”字。
一只一只的氢气球被放飞,接连挂着“凰”、“于”、“飞”、“兮”、“?”
秦秣已经走到广场边沿,这时不得不顿下脚步,皱眉看那一行字,“秣秣,凤凰于飞兮?”
“秣秣!”钱晓眼尖,一见着秦秣的身影便扬手欢呼。
然后广场上哗然一声,正中间本来背向外面围成一个圆圈的人们忽然一齐反身,又散成两个对接的扇形。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盏圆滚滚的红灯笼,从左到右,那灯笼上的黑字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秦秣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她不知道气还是该笑,或者是为这一巧思而惊艳。
扇形的人墙忽然从中分开,又一人提着盏红灯笼缓缓走出,径往秦秣走来。
秦秣还是站在广场边沿看着,不远不近地看清那人身形样貌,正是江远寒。他担着的灯笼上倒是没有字,只红布蒙着一团橘黄暖光。
“叮叮当……”秦秣的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她悄悄舒了一口气,看也没看来电显示,连忙将电话接起。
江远寒眼见秦秣接了电话,不得不脚步稍停。
“秣秣,你在哪里?”电话里响起的竟是方澈的声音,低沉温和,仿佛带笑。
秦秣的手微微颤了颤,声音还是很镇定的:“在学校呀。”
“在学校哪里?”
秦秣掩下疑惑,还是顺口回道:“东方红广场。”方澈这问话来得奇怪,相对一整个欧亚大陆的距离,H大与H大的某个具体地点有区别吗?
“我在麓山南路。”方澈说完,便将电话挂掉。
秦秣脑子里硬是绕了老大一个弯,才反应过来,麓山南路往西的那个岔道可以直通东方红广场,就是走路过来都要不了几分钟。
方澈在麓山南路?他们现在只相隔几分钟的路程?
秦秣抬眼往前看去,只见江远寒又缓步走了过来。他的面容在灯下越来越清晰,下巴却侧出一片阴影,显得轮廓如刀削。
秦秣心中立即给出两条路线:一、转身就走;二、婉拒。
路线固然好走,但逃避不是秦秣的风格。第二条路线虽然干脆,但拒绝人可是个高技术难度的艺术工作,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下,江远寒明显拉了一大票帮手加观众,秦秣这拒绝要是做得不够艺术,那可会连人的面子里子一块伤掉。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江远寒的声音低缓有力,“可否?”他伸出手,将红灯笼的手柄递向秦秣,等她接过。
秦秣嘴角微抽,望望江远寒一脸的认真,又望望广场中翘首期盼的众人。
她还有余暇思考:“这放氢气球和挂灯笼的主意真是不错,如果不是C城禁放孔明灯,其实换成孔明灯更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