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被文斓的正气激得胸中澎湃。
可他又格外冷静,他知形势不可逆,又知文斓劝不住。
可叹如此文弱书生,要蜉蝣撼树、以卵击石。
燕熙知道就算没有文斓,也会有其他人。
就算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纷争已然在此,华夏的脊梁从未折断,时势也不能叫他们跪地求饶。
每到危难,自有人走向风暴中心。
可是,燕熙终究不是草木,他也会不忍。
他觉得还可以把局势推得更远一些,更稳一些。
伤亡更小一些。
燕熙已然陷进那热血之中。
可他的神志超脱于小说之外。
如果说文斓是走向风暴的人。
那么,燕熙的位置其实比文斓更危险,他是这本书的风暴中心。
他是局中人。
可他又是旁观者,他将每一个剧情牢记心中,不代入感情,不对任何人和事深切地动心。哪怕一时的陷入,他也可以很快的排解。
他可以握紧每一颗棋子,也可以随时丢掉棋子。
此时,燕熙冷静又激切,他在冲撞的矛盾中,终于露出几分对这本书的人情来,他恳切地说:“文兄,我在工部也有搜集证据。今日回去,我便整理了,明日我去找你商议,你且等我一日。”
“一日能等。”文斓素来知晓燕熙沉稳善忍,他没想到燕熙竟肯与他涉险,一时感慨万千,用力的握住了燕熙的手说,“微雨!你我同年,更是同袍!此战,若一战而胜,必将扬威立万;若败,也将名传千古。”
燕熙不喜人碰触,但他没有抽开被文斓握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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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虽言及许多,好在中间走走停停,又有伞做掩护,倒像是说说笑笑的样子。
是以虽言语紧要,表现并不突兀,未曾引得侍卫过多关注,也没引来其他言官探问。
燕熙与文斓缓步走出午门。
便见北原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的官道上。
燕熙眉心跳了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文斓探头探脑地说:“咦,微雨,你看,方将军在招呼你呢。”
“没有。”燕熙纠正文斓,“你看错了,我们往那边去。”
文斓被燕熙拉着走,扭身往后瞧,又拉住燕熙说:“方将军朝我们走来了。”
燕熙道:“文兄,我还有急事,快些走罢。”
“宣大人留步。”方循身形一晃,挡在了燕熙和文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