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起身出去,紫鸢便跟着他往内院走。
穿过了内门,紫鸢在他耳边小声说:“三爷着人从靖都把账本和钥匙都搬来了,今日上午刚到。共有账本二百四十册,各地商号铺子的钥匙一百二十把。各堂口主事人这些日子分批来认主子,今日有几位在客院住下了,主子得空时随时能传。”
紫鸢现在贴身跟着燕熙,改口叫燕熙主子,为了分辨宋北溟,便改口叫宋北溟三爷。
燕熙没料到北原王府当真送了东西来,而且送来的还是宋北溟最要紧的身家。
颈上戴的那枚金钥匙升起热意,贴着胸口烫得燕熙心中千回百转。宋北溟就是有这种本事,人不在跟前,也能把他心里搅得天翻地覆。
燕熙停步在自个的房门前,看到里面整齐排开的檀木匣子,贴着红纸,绑着红绸。
中间躺着一枚描了红色吉纹信封,上头烫金的字迹刚劲有力——吾妻亲启。
是宋北溟的字。
要命,宋北溟给他下聘了。
微雨泽梦
紫鸢把信封和礼单呈给燕熙,说:“偏厅里饭已备好,周先生的药也煎好了,主子片刻即可用饭。”
燕熙捏着礼单没说话,紫鸢识趣地退出去了,把门带上。
卫持风在门外等着,见紫鸢出来,问:“咱们以后是一家人了?”
“这才发觉呢?”紫鸢挑眉,睨他一眼说,“我们这边都改口了,迟钝了吧?”
卫持风摸摸脑袋,自己天天跟着燕熙,好像什么都没错过,又好像错过了许多。
他这近卫再这么迟钝下去,就要这被紫鸢彻底顶替了,他一拍大腿,追上去问:“好姐姐,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您往后多给我提点提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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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先看了礼单,里面详细列了每把钥匙对应的商铺,每本账对应的买卖,还有各堂口主事人的来历,甚至还有个中可以拿捏的利害关系。
宋北溟这是把家底全给燕熙了。
甚至,是把北原的命脉给了燕熙。
交出这些东西,北原便不可能反东宫。
宋北溟给了燕熙那把总钥匙,燕熙不去取。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宋北溟索性把东西全搬来西境。
在宋北溟眼里,金玉银钱不足为道,身家性命全都要塞给燕熙。
这根本不按下聘的章法来。
哪有这样下聘的?!
这叫人如何回绝?北原的家底朝他全暴露了,燕熙还回去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是往宋北溟心口上捅刀子。
燕熙捏着礼单,指尖变得滚烫,他心中怦怦直跳,耳边似有宋北溟情热时的低语:“燕微雨,我好爱你。”
燕熙想:他好爱我。
他真的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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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怔怔滑下泪来,他抽出那枚信封,看到宋北溟写得格外端正的字,可以想见宋北溟写字时,视字字如珠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