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楠残忍地试探过,也阴狠的伤害过,可唐遥雪像是无所觉一般,无条件的依偎着他,自始至终一尘不染。
燕楠的坚冰开始有融化的迹象,这种融化让他感到危险,他变本加厉地暴露本性,把漂亮又脆弱的人儿在床上弄得不堪又凌乱。
然而即便唐遥雪浑身是伤,也能在清晨时全心交付地靠进他怀里。
燕楠为着这捧雪松动了,这种危险叫他焦灼,他反复求证唐遥雪对他的绝对信任,最终把人弄得遍体鳞伤。
这样的白雪,恍若人间仙子,燕楠自欺欺人地忽略了那也会有肉体凡胎承受不了的重创。
他的雪儿终是香消玉殒。
燕楠在送出皇贵妃的棺椁时,意识到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以为在梦里还能相会,可那个有求必应的柔弱女子一次都没到梦中来看他。他加封她为柔嘉皇后,她仍然不肯来看他,她一生的恭顺的尽头是绝决的分别。
包括这次,燕楠用了毒药,唐遥雪也不肯来看他。
梦里的那抹裙角,燕楠知道再追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可是他不甘心。
他在追逐的过程中忘记了醒来。
那味毒药最凶险之处在于本人的意志松动,燕楠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可在茫茫雪原的梦境里,他的意志崩塌了。
直到隐约的歌声传来,那是唐遥雪最爱唱的歌,温柔的调子抚过耳朵,似是唐遥雪的声音。
燕楠隐隐看到远处有一抹身影,他急步追去,原想大声质问,开口时竟是气若游丝:“我以为你至少会恨我,可你连恨都没有吗,雪儿?”
这话他在这些年的梦中问过多次,没有过回应。
“我恨你。”
这次竟然有了回答。
天玺帝震惊地抬头,发现那片雪裙不见了,猛地睁开了眼。
知机识变
靖都,乾清宫。
天玺帝在明忠刻意放暗的房间里醒来。
他耳边还是梦中听到的歌声,那句“我恨你”余音不绝,躺了多日,一时动不了,只轻轻转了眼珠。
昏暗的烛光不刺眼,他适应了片刻便能视物。
英珠跪在龙床前,看不见这动静,他怕极了天玺帝,对天玺帝的反应异常灵敏,竟是隔着一段距离都察觉到天玺帝似乎动了。
他连忙起身,在这一刻忘记了爱恨,只扑到天玺帝身边,看到了天玺帝睁开的眼睛。
“陛下醒了?”英珠轻声问道,在话音中不觉泪水盈眶。
天玺帝盯着英珠多年模仿之下已经肖似唐遥雪的脸,开口的声音如刺冰碴:“方才是你?”
英珠心下一沉,知道天玺帝问的是那句“我恨你”。他这句话逾矩得过分,没想到被天玺帝听去了,当下一股凉意直蹿头顶,他陡然间苍白了脸色,望着天玺帝讷讷不能语。
天玺帝愤怒暴涨,脸色阴沉可怖,他久卧无力,然怒火烧得他力量加快归拢。他本就健硕,哪怕病中,动一个近在咫尺又对他敬畏有加的小太监并不算难,他轻轻一抬手就够到了英珠横亘在眼前的脖颈,五指收紧掐住了。
英珠不敢反抗,天玺帝的力气不大,英珠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掰开,可他没有资格反抗,只能怔怔地望着天玺帝。
天玺帝被他望得烦躁起来,他在松手时把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