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这才放下心,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周眠眉目轻垂,那双深黑的下三白眼似乎毫无焦距,它闷不透光,谁也无法在其中留下任何的影子。
他什么都知道,少年时期寄人篱下让他早早看清一切。
这次所谓的家宴,喊他回去的人根本不是陆母或是周母。
是陆景焕在用这样的手段告诉他,就算他不想见到对方,也要自投罗网地回陆家,回到独属于对方掌控的领域。
陆母从来惯着陆景焕,自然是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
周母虽然不满陆景焕觊觎自己的儿子,可为了稳定的、甚至愈发向好的生活,她不得不妥协。
她妥协,周眠就得妥协。
说到底,是他们欠陆家的。
周眠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说是家宴,其实座上除了陆母、周母,还有一个盯着他的陆景焕,就再没有旁人了。
陆父常年在外,公司交给陆景焕的两个姐姐,他们确实没有功夫来陪陆景焕这样胡闹。
陆母看到周眠自然是一顿宽慰,询问了近况。
周眠十分尊敬她,即便话少,也一句句都回应了。
反倒是周母,与周眠更像是说不了几句话。
或者说,从发现周眠和陆景焕关系不一般的时候,这个勤勤恳恳为主人家付出、期望过得更好的女人,就不知道如何与周眠沟通了。
她一方面叮嘱周眠不要与对方走的太近,一方面像今天这样,分明知道陆景焕的企图,却也会顺从主人家的心意,发短信、打电话催促周眠回来。
陆景焕在陆母问完话后便开始对周眠献起殷勤来。
他向来是等着人伺候的那个,在周眠面前倒是一反常态地收起大少爷脾气,又是给青年夹菜,又是舀汤,就差没哄着人吃饭了。
其实这早已成了两人之间的常态了。
周眠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他并不喜欢同性,所以一开始对陆景焕这样显得过分亲密的举动十分反感厌恶。
只要是陆景焕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去动一下。
但陆景焕总有办法对付他。
除了暗示周母在陆宅的处境,他还拍下过与周眠接吻的照片,并以向家里出柜作为要挟。
周眠根本不能接受,最后只能妥协。
陆母不知道两人的情况,感慨道:“景焕这脾气,也只有在小眠面前能收的住了。”
她只当两人相处的来,兄弟情深。
知道内情的周母表情变了几分,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周眠默然垂眼,任由陆景焕大胆地在桌下握住他的手腕。对方的指节慢条斯理地抚开他的手骨,一寸寸地蜿蜒朝下,最后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