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挑眼花了。耽闪到这岁数。”
“啥成份?”
“贫农。”
“想在这里找一个媳妇?”
“我是来耍手艺的。不过,碰上合适的也可以考虑。就一个条件;必须漂亮。”
“为啥?过日子还看人样儿?漂亮管啥?吃不得,嚼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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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角色突然大笑起来,“改朝换代啊,您瞧,我的个子不高,人模样也差,下一代儿孙可不能像我这德行,那怎么办呢?全凭娶个漂亮媳妇改改呀?哈哈,你们说,对不对?”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角色明白,这句故意说的幽默自嘲的话,起了融洽感情的作用。角色想,话就到此适可而止吧。不能再继续谈下去,因为时机还不成熟。于是便说:“闲着没事儿,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吧。叫《丢驴吃药》。”
这是一段单口相声,很能逗人开心大笑。在这偏僻的山解里,人们天一黑,听完广播就睡,根本没有什么娱乐。角色要故意充当一个滑稽演员,以戒除人们的戒心。
嘻嘻,哈哈,笑声果然不断。
五。可叹!找个柴禾妞儿做老婆还要施计用谋(5)
5.第二天这家人去生产队干活的干活,去学校上学的上学,只有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织席。猪圈在圈里,鸡关在窝里,羊放在山上,没有任何干扰,只有几只小鸟在树上鸣啭,一只松鼠在笼子里撒欢。
我一边织席,一边想心思。从这家人不锁门不锁柜的迹象看,角色的表演显然起了让人相信的作用。这不但没有给我带来惊喜,反而使我哀愁。人家那么信任我,而我已经变成了两面人,其实是阴一套阳一套的,谎话连篇的野心家。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这样做,冷酷的现实又逼我走这步路。文学应当用真善美爱去陶冶读者的心灵与情操。作家也应当是真善美的正直的人,怎么能是野心家呢?我的良心在受谴责,恰如蚕在吃着桑叶。
况且,这闺女值得我费这么大的劲儿吗?她怎么能够是我的知音,理解我的个性和价值呢?
一个声音说:“你要寻找爱情。”
一个声音说;“你只能找个老婆。”
作为一个老婆,张翠花还是很合适的,年轻漂亮,勤俭朴实,能干健壮,是个农村姑娘里的上乘人物。
但是作为爱人,作为朋友,她的言谈举止,知识结构,处世为人,脾气秉性,气质风采,就远远不是我所向往的了。
一个声音说;“这不是你心目中的意中人。”
一个声音说;“就是这么一个柴禾妞儿,你如果不瞒和骗恐怕还不行呢。难道时势不是这样?否则,你跑到这偏僻的小山沟干什么来了?
我想;可不可于找一个折中的办法呢?
那就是:先瞒先骗,然后,时间长了,通过了解,等到建立感情以后,再说出实情。那时她已被我的人格气质好心所俘虏,这样,恐怕她也就不会嫌我岁数大了,不会嫌我是右派子女了。她得到了一个好丈夫,我得到一个老婆,只要能够给我烧火做饭生孩子,将就凑合算了。
翠花回来三次。一次是站在我旁边看我织席;一次是给我往席上放了两个柿子;一次是换了一条不带补丁的裤褂和一双绣花鞋,在我面前走了几回。这次我还闻见了一股茉莉花香,大概是她刚刚擦了雪花膏。
我故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又进入角色之中。
角色捕捉到了爱的信息,但故意使自己有一种神秘感,因为他知道神秘的东西具有挑逗性,能够造成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
下午,翠花干脆没有去队上干活,头发梳得溜光,坐在我的旁边绣一只花鞋。我想:真是天高皇帝远,这绣花鞋要是在我们那里早当作“四旧”被付之一炬了。还有什么天主教徒就是不打成反革命也要被打成残渣余孽,挨批挨斗啊。
沉默,只听见秫秸靡子响和她的故意的咳嗽声。
“哎呀!”她尖叫了一声。
角色知道她这是故意用针扎了手,以引起我的注意。女孩的心是这样细腻,她似乎也进入了角色。这些细微的动作怎么能瞒得过呢?
角色见时机已经成熟,忙搭了茬儿:“怎么啦?”
“你看。”她挑着左手的小指,说:“疼死我了。”
左手的小指上有一滴鲜红的血,像一多红花骨朵开在白树枝上。
角色忙掏出手绢给她扔过去,以示关怀。但是他的心里却极想给她吹,给她擦,可他忍住了。他也听人家在侃大山的时候传授过泡妞儿的密笈就是尽量肌肤亲热,据说能够使女子的感情迅速升温。但是他更知道火候不到是要吃夹生饭的。
她趁机跟我搭了话:“你这个人真逗。”她咯咯笑着,“你拉,你拉,看你怎么拉,我非告你去不可……哈哈……”她学着我的普通话,说着做天晚上我讲的笑话《丢驴吃药》里最引人发笑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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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说:“你的记性真好。”人们都爱听奉承话。
“好啥?哪像你们大地方的闺女各个识文断字,我可一天书都没有念,只在扫盲班里认了几个字。”
“可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