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看着纪蓉,“我…我不记得了。”
纪蓉将房东推到墙角,“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看牛大强那个样子,就不是个好人,你要不要我添油加醋跟他说两句?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房东这个人,纪蓉了解他。他爱财,抠门,但是胆子也小。牛大强是不是刑满释放人员,纪蓉不知道。她是胡编乱造的,为的就是吓房东。牛大强长得确实不像好人,这一吓,效果非常好。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房东忽然又不怕了?不记得了?纪蓉才不信。她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才落得这个下场。他们做生意的,特别是上了年纪的,都比较迷信。如果这套房子真的死过人,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非常不吉利的。但是为了将房子原价租出去,房东肯定不敢跟人家租客说,这房子死过人。下一任租客不知道还好,知道的,可能会闹。至少减租是免不了的。碰上不好说话的租客,搞不好要打人。真正的纪蓉在医院不知道抢救过来没有。如果没抢救过来,在医院死了。纪蓉添油加醋,她也可以说,人是在租房里死的。到那个时候,牛大强还会相信房东吗?凶神恶煞的刑满释放人员,就问你怕不怕?纪蓉的威胁,再次起效了。房东急道:“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真不记得多少了。”
纪蓉冷笑了一声,也没有把房东逼得太死,找了个台阶给他下。“那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房东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找我问什么,毕竟是我的租客,例行询问而已,就是问一些生活习惯,人怎么样,脾气好不好,有没有仇人,跟人起过争执过之类的。”
“我就一个收租的,那个小姑娘虽然在我这住了很久,但是实际上,我们也没见过几面,对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啊,能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告诉告诉你了,就这么多。”
纪蓉听完,陷入了沉思。房东见她不说话,又看了一眼2306,小声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跟2306的租客说啊,纪蓉是不是真的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那都是我猜的,也许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呢?”
“可就算死了,那她也不是在2306死的啊,对吧,不存在什么吉利不吉利…”“我并不是真正的房东,我也是租客,租房东的房子,转手出租给别的租客,赚中间差价的,这年头生意不好做,租房子的人都没有几个,你行行好,把那件事就烂在肚子吧,好吗?”
纪蓉松开房东的衣服,还细心帮他整理衣领。她不紧不慢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房东摇头,“不知道,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纪蓉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很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纪蓉,你信吗?”
房东“啊”了一声。“怎么…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我虽然跟纪蓉不熟,但是纪蓉可不长这样!”
纪蓉问道:“那纪蓉长什么样呢?”
房东仰着脖子认真想了想,“大波浪头发,脸有点圆,个子不太高,不胖不瘦,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她…她没你那么漂亮…”纪蓉叹了一口气,“我如实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但是我的脑海里,充斥着大量有关纪蓉的记忆。”
房东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纪蓉。纪蓉知道他不信,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能接受。她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你可以随便问我关于纪蓉的任何事,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我如果能回答得上来,就证明我没有骗你。”
房东认真想了想,他对2306这个住了几年的住户,还是有些熟悉的,因为毕竟住了五年!“有一次,你跟我说租房的洗水池漏水了,我上门来给你修,期间,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这件不愉快的事是什么?”
纪蓉脱口而出道:“你在给洗水池换水管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我养的一只小乌龟。”
房东微微张嘴,“细节呢?毕竟这件事,纪蓉可能跟朋友说过,但是细节,不一定会说。”
纪蓉回道:“我故意逗你说,那只乌龟是价值连城的金钱龟,一只要好几万,你吓坏了。”
“我怕你年纪大了,一会被吓出心脏病了,连忙改口,那只被你踩死的乌龟,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乌龟,而是我在逛菜市场的时候闲得无聊买的巴西草龟,不值钱,十块钱一只。”
“后来,你没收我换水管的钱,就当赔我乌龟了。”
“临走之前,你还特意嘱咐我,如果下次再叫你上门维修,一定要提前告知,家里有没有宠物。”
房东脸色慢慢由惊讶变为错愕,他不信邪,继续问道:“有一回公寓停电停水,你外出吹风,忘记带钥匙,你打电话给我让我送钥匙,我送了钥匙过来给你,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为什么?”
纪蓉道:“打不开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带错了钥匙,而是我们两人走错了楼层,走错了房间,我们用2306的钥匙去开2206房的房门,自然打不开。”
“还有一次,在菜市场,我买菜的时候碰到你,你手机没电了,没法付菜钱,我帮你垫的,我现在还记得,总共86块,你那天买了什么菜,你什么时候还钱给我的?最后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还我钱的?”
纪蓉道:“好像买了一只猪脚,还有大豆,还有海带,那天,我打算自己做一个大豆海带炖猪脚,八十六块,我第二天还给你的,五十块钱现金跟三十六块微信。”
“因为现在很少用现金,我手上刚好有五十块现金,就想着顺便把它花掉。”
“所以还你钱的时候,给了你五十块钱现金。”
所有的细节,完全对得上!房东往后踉跄两步,指着纪蓉,“你…你真的是纪蓉?但是为什么你的脸…变化那么大?你是不是整容了?”
“整容?”
这两个字,犹如一个炸雷,将纪蓉脑袋炸得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