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前辈也知道世上有许多诡谲的内功心法,对修炼者要求极高,或是悟性绝顶,或是根骨不凡,又或是经脉奇特……五花八门者众,未必都能为人熟知。”
素娆淡淡道:“是真是假,前辈自能定夺。”
她不躲不闪的回望着华寿堂,纵然浑身疼的发抖,面上依旧噙着笑,像是挂着张坚不可摧的硬壳,让人难以探到其中虚实。
华寿堂默了半响,没正面回答这个话题,而是唇角轻掀,露出抹诡异的笑,“你这虚伪奸诈的模样倒是和老夫认识的某只小东西一模一样。”
他说完自顾自转身朝洞外走去。
不一会端着些药草,拿了几个罐子走到旁边的桌上开始鼓捣,再不理会她。
那专注的模样好像旁边没她这么个人。
素娆见状,也开始默默的闭目小憩,毒丹加上重伤,她的身体和精神疲倦到了极点,强撑着这一番周旋耗损心力,已到极致。
接下来的两日,华寿堂将她胳膊正位,处理好断骨包扎上药,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药,伤口剧痛不止,犹如剔骨剜肉。
除此之外,他还隔三差五的端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吃,有时是汤药,有时是丹丸,素娆来者不拒,全部吃下。
许是想让她尽快好起来,华寿堂用的皆是猛药。
经脉被药物滋养,也被它撕裂重塑,痛苦好像没有尽头,潮水般来来去去,素娆未能有一日合眼。
到后来,毒发和药贴的痛已经可以被忽略不计。
她的头发和衣裳被冷汗湿透,黏腻的贴在肌肤,脸颊和脖颈上,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石洞没有白天和黑夜。
有的是永远幽幽跳动的烛火,叮咚作响的水滴声,以及华寿堂忙碌的身影。
有时候痛到神志恍惚,素娆眼前视线模糊,蜷缩成一团靠着石壁,拼命的抱紧自己,会想起浣花县的酒馆,想起爹爹教她读书。
会想起风雪中小南牵住她的手。
还有身体从湖中被拽出,洞房时隐隐颤抖的呼吸和泛红的耳尖,想他抱着她说不怕,想他叫她素泠泠时清冷低沉的声线染上促狭缠绵的味道……
想他身上令人沉醉的冷香,廊下被风拂动的纱帘,院中秋千和花树……
阿韫,言韫,言鹤卿,你那时是否也和我一样痛,想要有个人能抱抱你……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言韫莫名的心浮气躁,这两日来心口隐隐作痛,时常晃神,早朝时被乾定帝点名两次方才回过神。
散朝后,乾定帝还特意留他关照了两句。
刚回止墨院,言韫急召栖迟。
“幽州那边来信了吗?”
本没到约定的日子,栖迟看他神色肃穆,忙道:“还没有,应该在路上。”
栖迟跟在他身边,看得出这两日自家公子有些神思不属,知道他不放心幽州的情况,思索了下,低声安慰道:“幽州有竹宴和影刺在,还有暗处的线人盯着,随时策应,不会有事的。”
言韫没说话。
将视线放在大理寺的公务上,看了半响,愣是没翻动一页,就在这时,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鹰唳。
言韫倏地抬眼。
栖迟朝外看去,看到上空盘旋的影子,心中骤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不该这时候送信来才对。
他忙对着上面吹了个口哨。
鹰俯冲而来,站在窗边的木架上,焦躁的扇着翅膀走来走去,栖迟安抚住它,拆了竹筒从中抽出条沾血的布,当即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