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晚望着眼前这个不年轻的掌柜,推算了下时间,彭六子该有二十五六了,
可看上去却是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怀才不遇,施展不了抱负的人,都是容易被岁月辜负。
“彭掌柜是不是不耐烦做生意?”顾非晚问道。
彭六子望了黄麻子一眼,黄麻子连忙跳起来:“你瞧我做什么?姑娘问你话,你照实答就行了!”
彭六子低下头,一言不发,
顾非晚很有耐心,他不说,她也不再问,就这么边喝茶边等着。
“是!”彭六子终于扛不住沉默的压迫,叛逆似的一扬头:
“我是讨厌做买卖,彭家就没有一个人喜欢做买卖的!我们的手,天生就是用来写字的!”
一口气说完,彭六子吐了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顾非晚放下茶盏:“那你怎么不说?不管是黄掌柜还是顾家,都不会勉强你的。”
彭六子塌了肩膀,耷拉下脑袋:“我娘不肯!”
“这是为何?顾家给你们的租钱,加上你卖卖字画,应当也不会过的太差!”顾非晚不解,
“我娘说了,当街摆摊卖字,实在是太丢彭家祖宗的脸!”
顾非晚明白了,彭家这位老太太,还是个极顾惜夫家颜面的人!
“这样,字画铺子麻烦黄掌柜重新选个地方,彭家的铺子租钱照给,等我想好了法子,再告知你。”顾非晚合上账本,
底下的掌柜们都极有眼力,纷纷行礼告辞。
只有彭六子慢慢挪动脚步,落在了最后。
顾非晚又与黄掌柜聊了两句,才将人放走,
黄麻子刚走出宅子大门,就被墙角窜出来的人扯进了阴影,
就在他惊魂未定时,彭六子的脸猛地放大在他面前:
“黄掌柜,这事先不告诉我娘可好?”
黄麻子推了他一把,没好气的顺了顺气:“你今日胆子大了,敢当着姑娘的面撂挑子了,这时候知道怕了?”
“黄掌柜,我娘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彭六子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沉,
黄麻子叹了口气:“那人参养荣丸又吃完了?”
彭六子点了点头,
“我说你,这可不是长久的法子,你自己得拿定主意!”黄麻子指了指彭六子的胸口:
“你有孝心,我知道,但这人参养荣丸,能当糖丸吃的,整个芜州,也就是盛晏华他家了,你那点银子,怎么撑得起?”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撑到哪算哪吧。”彭六子紧抿着唇,
“这么多年可都是顾家划拉银子给你,要不然就凭你铺子那点生意,租钱都赚不出来!”黄麻子拍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
“让你别和盛家对着干,你非不听!顾家的主要营生,盛晏华他不敢太过分,但你这字画行,顾家可顾不到许多,我帮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姑娘来了,要查账,你自己说说,这账能不让姑娘窝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