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晚捏了捏眉心,她担心的是灾民,更是在外面奔波的宁维舟,
虽然宁维舟没有与她细说过,但自从来了江南,宁维舟早出晚归,她都看在眼里,
既然宁维舟不说,一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顾非晚也就不问,
但需要一国大将军亲自督办的事,想来肯定不是易事,其中凶险,顾非晚不敢深想。
所以她拿出顾家的物资在赈灾,倒不全是为了灾民,更是为了配合宁维舟。
楼一瞧出她脸上的愁容,思索了一番,说道:“夫人不必担忧,大将军已经有法子了。”
顾非晚抬头:“是什么法子?”
楼一抿唇,嘴角微挑:“是个挺损的法子,还是河道大人给他出的主意。”
顾非晚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顾十安就任江南河道,楼一嘴里的河道大人,就是顾非晚这些日子日日挂心的二哥。
“快说说,怎么个损法?”
楼一从不多话,但这主意太损,于是楼一的描述也具体了很多,
虽然施粥施药的事,是赵提督手下的军士在做,但宁维舟每日都会巡视一番,
顾家粮仓药房里的物资日渐减少,宁维舟心中是极有数的,
况且顾十安与宁维舟心有灵犀一般,这边宁维舟想着办法,那边顾十安已经做了榜样,并修书一封,将自己的经验全传授了遍!
安平城中,顾家的仓库里前些天就见底了,
但更早些时候,成群的灾民突然聚在了盛晏华的各房亲眷家,言说外头没了活路,盛家乃江南首富,定能养得起他们,
灾民们扬言,他们都是苦日子过惯的,伺候人的本事也是有的,
于是那些个人家的下人都被赶去一边,灾民们接手了府中各项事务,
养鱼养花的,打扫庭院的,厨房烧饭炖汤的,主子房里的粗细活,都被灾民抢了过来,
个个都说不白吃盛家的饭,他们也是会干活的!
可不到两日,各府的花草虫鱼就死了个干净,庭院里落叶太多,索性连树都被砍了,厨房里的饭食,吃得主子们上吐下泻,
至于主子们房中的事务,谁敢让一个个不知根底的人近身?
盛家的这些亲眷不是没有反抗过,他们也是在安平有头有脸,要风得雨的人,平时在安平城,谁能嚣张得过他们?
可一场水灾后,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他们吃瘪了!
从前所向无敌的护院,居然被几个灾民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去官府伸冤,却见安平县令的后院,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混乱了两日后,才有一个聪明的觉察出了异样,
遂摆弄了一桌好菜好饭,请了灾民饱饱吃了一顿,好言相求下,才得了真情,
于是盛家连夜派出了两路人马,一路奔着芜州而去,一路主子们亲自上马,朝着顾十安的破院子跑去。
顾十安拿出十二万分的文人风骨,很是贫贱不能移了一把!
盛家几位主子在门外喝了一晚的夜风,到第二日午后,顾十安才施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