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跌跌撞撞扑上台去,崔老八和吴老倌却没有动,但两人眼中都是泪珠直滚。待将醉鸡抱在怀里,王喜方才发现,醉鸡早已僵硬多时!
王喜抱着醉鸡下了台,眼中滴下泪来,对崔老八道:“老哥,对不住了,夜叉这一品系绝了……”
崔老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喃喃道:“怪不得你们,全怪我,是我有眼无珠,愧对先人!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们,尤其是王郎君,是你们使醉鸡成就了斗鸡王的名声……”
言毕,对两人拱了拱手,抱起醉鸡踉跄而去——端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此时,台下已然大乱,更可怪的是原本稳坐钓鱼台的汤刺史不知为何勃然大怒,一把摔碎茶杯,手指着瘫倒在地的耿虎,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东西,你……你不是打包票说柿黄毛能赢吗?怎么输了呢?”
耿虎哭丧着脸辩解道:“汤、汤大人,本来,本来一切都是胜算,只是没想到那醉鸡太神勇了,千载难逢的斗鸡王啊……”
“住口!你这该死的囚犯!”汤刺史突然又有所悟,红头胀脸地喝令手下衙役:“速将这囚犯拿住,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官就报个杖毙!”
如狼似虎的衙役将耿虎拖翻在地,红白棍上下翻飞,耿虎杀猪似地嚎叫起来。
汤刺史犹自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这可是我做官多年的积蓄啊……”
至此,围观的人们多少有点明白了:原来耿虎押上的是汤刺史的家产!
一直冷眼旁观的吴老倌对王喜一番耳语,王喜点了点头,推开众人,径直来到汤刺史面前,冷哼一声:“汤大人,看来是你是你设计要诳我的家产?”
汤刺史哪会承认,连忙站起来,结结巴巴地拱手道:“误会误会……”
“那么,你为何要杖毙耿虎呢?”
汤刺史冷汗淋淋:“他……他本不姓耿,姓吕,叫吕一丁,四年前在海州犯了盗窃案,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本官三年前侥幸将他捕获归案……不,不,是本官今日认出了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官牒。
“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我看吕一丁不过同小老儿一样,也是个鸡倌而已,只是他输掉了这场斗鸡!”
吴老倌端起旱烟袋,话中有话地道。汤知府语塞了。
吴老倌转头对王喜道:“王郎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知您今日是否舍得……”
不待吴老倌说毕,王喜“啪”地将那张鲍大牙刚塞到他手中的契据甩在八仙桌上:“汤大人,本公子情愿用这张契据赎回耿虎一命,如何?”
汤刺史眼里放起光来,故作沉吟:“这……这倒也使得。”
汤刺史胳膊一伸,将契据紧紧抓在手中。
耿虎,不,是吕一丁绝处逢生,眼涌泪花,站起身来,一咬牙指着汤知府道:“姓汤的,是的,我是个朝廷通缉的逃犯,被你捉进牢中,可你听说我是‘活鸡公’吕书民之子,也有一身训斗鸡的绝技,便亲到牢中同我商议,让我与你合作,用斗鸡谋夺王郎君的家产。为活命我摇身一变,名字成了耿虎!另外,在此之前你早就买通了王府的管家施开全做眼线,由他引诱刘公子上套,并暗中通风报信……”
第六十八章 《悲歌》
王喜听了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的斗鸡全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万没想到八尺斗鸡台,竟如此波诡云谲,鬼蜮伎俩迭出!扭头找寻施开全,施开全早已脚底板抹油,溜之乎也!
被揭了老底的汤刺史脸已涨成了紫茄皮,众人犀利而鄙夷的目光刺得他耸肩缩头,慌忙上了大轿,狼狈不堪而去。
吕一丁对王喜和吴老倌各嗑了两个头,双泪长流:“王郎君和吴老伯以德报怨,让小人羞愧难当,小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世上?”
言毕,一头撞向斗鸡台石基。说时迟,那时快,吴老倌一双铁手抓住了他,语重心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