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故意装成老态龙钟的样子,弯腰咳了咳,道:“说得也是,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到了这把年纪,可不能晚节不保。”
成娇奇道:“什么晚节不保?”
随即明白过来,双眉一蹙,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而不语。
两人溜出京城,当晚在东安投宿,次日醒来便卸去装扮,雇一乘马车,奔往南京。
在成娇细致入微的照料下,李陶的伤迅速好转,到得南京时,已恢复大半。
自古以来,南京便最是烟柳繁华之地,六朝金粉,为这座古都赋予了一种温婉、妩媚的气质,而满城风月,又大多集中在秦淮两岸。著名的青楼歌馆都建在街面上,而“江南春”却位于一条偏僻的侧巷内,上下两层,门面狭窄,与醉春楼相比,便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李陶和成娇踱进楼,唤道:“有人吗?”像青楼这种地方,早晨通常冷冷清清。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李陶皱了皱眉,隐隐感觉不大对劲儿。
两人拾级而上,一眼望去,共六间屋子,俱都房门紧闭,死气沉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晚了一步
成娇唤一声:“洛宁……”
走到第一间房前,抓向门柄。李陶却按住她道:“我来。”
在他眼里,成娇不过是个阅历浅薄的小姑娘,未必会如他一般存有戒心。说着话,他猛地拉开门,便觉眼睛一花,一支弩箭激射而至。
李陶早有防备,侧身操住弩箭,甩手掷回。躲在房中的杀手已弃弩提剑,向外冲来,与回掷的弩箭迎个正着,不偏不倚,恰中咽喉。
李陶这一用力,胸前伤口迸裂,鲜血渗透外衫,一片殷红。成娇拔剑在手,向屋内瞧去,陡听“砰砰”数声,另几间房门同时被撞开,各有一名黑衣人挥刀杀出。
成娇在后面用力一推,李陶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跌了进去,成娇背靠门板,将他关在屋内。
李陶爬起来,推了推门,却被成娇死死倚住,听得外面金铁交鸣之声甚为激烈,他又是感动,又是焦急,拾起地上的长剑,对着门板劈过去。一剑劈出,他便觉不妥,此时成娇正倚着门板,倘若误伤到她,可十分糟糕。他急忙回剑,透过劈开的裂缝向外观瞧。便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李陶收势不得,向前一扑,与成娇撞了个满怀。
两人摔作一团,李陶压着成娇手臂,成娇枕着李陶胸膛,五名黑衣杀手则东倒西歪地散布在他们周围。
“都解决了?”李陶歇了口气,问道。
成娇“嗯”一声。
李陶觉得不对,这才发现她伤势极重,尤其是其中有两处特别重几乎都可以致命了!李陶急忙封住她伤口附近的穴道,捡起落在地上的包袱,取出纱布和金创药。打算为她包扎。成娇却左躲右闪,执意不允。李陶料她生性腼腆,羞于在男人面前裸露肌肤,遂不勉强。将她抱进屋子。关门而去。
李陶叹了口气,跨过几名黑衣人的尸体。来到第二间屋外,向内一瞥,惊奇地发现,屋子里竞捆着三位姑娘。而她们身后的床上,还躺着一名女子,胸前鲜血淋漓,手臂软软地垂在床边。
李陶快步走过去,解开三女缚身的绳索,扯掉她们口中的麻布,再看床上那女子。却已气绝多时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问:“她是这里的掌柜洛宁?”
三个姑娘胡乱点头,相拥着哭成一团。
李陶无奈苦笑,自己千里迢迢赶到南京。却又是徒劳一场,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过对方的眼睛了。
“这是洛宁的房间?”他抱着一线希望,又问。
一名姑娘道:“是。”
李陶便翻箱倒柜地搜寻起来。房间不大,能藏东西的地方很有限,不多时,他在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一只盒子,约半只手掌大小,木质坚硬,雕有精美的花纹。盒子顶端有两个小孔,底部有一个拉环,怎么看都像一件挂在身上的饰物。李陶不敢大意,将顶端那两个小孔对准洛宁的鼻孔,果然丝毫不差。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精美小巧的木盒,竟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
他鼓捣一番,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只见与小孔相接的凹槽中,静静地嵌着两枚钢针,一闪一闪,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东西?”成娇不知何时到了门前。
李陶合上盖子,向她晃了晃,笑道:“杀人凶器,徐继祖果然死于洛宁之手。”
“啧!”成娇将信将疑,“我看倒像脂粉盒,居然能杀人?”
“正因为像脂粉盒,被杀的人才不会提防。盒内共四道机簧,每两道发射一枚钢针,劲力之大,可想而知。再加上针槽、连杆等等,这许多东西被安放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它的制造者,想必是一位精擅暗器的大师。而两个发射孔恰好能对上人的鼻孔,说明它正是为了这件案子,量身定做的。”李陶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成娇却听得心不在焉,忧虑地道:“凶犯能网罗大批杀手,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