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琅平日给他的感觉,是祖孙和睦、兄友弟恭。
王家虽然权势滔天,却也对殷宁尊重有加,对大殷战功赫赫。
“若不是王太公、王太尉,便是王琳!除了他们仨,不会有别人了!”薛灵均斩钉截铁道,“更何况,王琅宁愿跳下瑶台,都不救人,你觉得又是为什么?”
林岱安还未来得及细想,薛灵均就急匆匆道:“自然是王琅知道,王家人根本用不着他救!今日宫变,是谢昆苦心积虑织下的天罗地网,更是王家人的诱敌灭蛛之计!”
说完,他一把拽住林岱安,将人扯入密道。
石板一关,两人眼前顿时一黑。
薛灵均不小心撞到头顶,低声痛呼。
林彦归在黑暗中柔声道:“你们俩,跟着我走。”
密道拐了一个弯,骤然变得狭窄,林岱安弃掉轮椅,俯身蹲在林彦归身前,低声道:“爹爹,我背你。”
林彦归的双腿并没有受伤,只是常年被锁链捆着,太久不曾走路,才不良于行。
他趴上去,感受着儿子宽厚结实的肩膀,柔声道:“玉郎长大了。”
林岱安默默不语,三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你母亲呢?”林彦归低声问。
“母亲在宋州。几年前我派人接她来京,她不肯,说走不开。她厉害着呢!在宋州开一间女学堂,收了许多女学生。如今,在宋州已有些名气。”
林彦归听了,在黑暗中露出微笑,“好,好。她才学不浅,当个女先生最好不过。”
林岱安沉默片刻,低声道:“她若见到爹爹,定会喜极而泣。”
林彦归搂着儿子的手微微抬起,摸了摸林岱安的脸颊,果然湿湿的。
他沙哑着声音道:“玉郎,这些年叫你们受苦了,我对不住你们。”
林岱安将他父亲朝上托了托,“爹爹说哪里话,寻常人若是碰上爹爹的遭遇,怕是早就失去心智,爹爹定是挂念着我们,才坚持活到今日。”
薛灵均一路默默听着,未发一言。
林彦归突然开口唤他:“宝儿。”
薛灵均微微一愣,连忙应声道:“林伯伯,你叫我?”
“我能叫你宝儿么?”林彦归声音里带着探寻,“我听明珠说过不少你的事,也知道你与玉郎情分不浅。我与你爹爹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有芥蒂。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打心底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薛灵均先是因“情分不浅”几个字脸上微热,又听林彦归提到薛仁,内心伤感。
“林伯伯放心,我不会因那些事迁怪玉郎。”
说完这些,便沉默着,一言不发。
林岱安背着人,也腾不出手来牵他,下意识放慢脚步,想要离薛灵均近一点。
又拐几道弯,三人终于走到密道尽头。
“也不知这密道通往哪里。”林岱安说着,推开头顶石板。
刚探出头,就差点撞上一个人。
颜贵妃抱着太子,站在房间里,立在出口处盯着他们几人瞧了片刻,突然笑出声道:“没想到,竟是你们。”
林岱安环顾四周,发现竟然是锦鲤居!
陡然想到,羲平皇帝与先太后在此密会,原来是此渠道。殷宁也曾提及,他带王琅偷偷潜藏在这里。怪不得他们能避开宫人耳目。谁能想到皇帝居住的明心殿,竟然通往当年的护国寺呢!
这密道,十有八九是羲德皇帝修建的。
而王琅这么多年,竟然也没将这密道,告知过王家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