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他发现自己不仅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感知别人情绪,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幻觉中他将“自己”分裂成无数条细小的电流,滋啦滋啦,焦急又亢奋地奔向全世界,钻入他人脑海中肆无忌惮地读取信息。
他无法制止他的思维像触手一样伸向别人,也无法阻止别人带给他的负面情绪和冗杂的信息量。
换做别人精神崩溃是迟早的事,但解吟觉得自己还好。
对他来说,现在跟以往最大的不同无非就是他们的心思袒露得比以往更明明白白些罢了。
他不需要消化这些过载的信息,无视就行。
可当他尝试介入“幻觉”并成功阻止那个猥亵犯后,他第一次怀疑起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我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个世界,会不会才是我的“幻觉”?
“咚!”
解吟一把捂住心脏位置。
“咚咚!”
“咚咚咚!”
又来了。
解吟手握成拳,死死摁着心口,想让里头的心脏安静一会儿。
可惜天不遂人愿,剧烈跳动的心脏加速了耗氧量,很快解吟就感到了窒息。
他起身翻找医生给他开的药,结果因为双手发麻,腕关节用力过猛,药瓶打滑飞了出去。
“——砰!”
药片撒了一地。
有那么一瞬,解吟以为自己会抓点东西在手里,然后像疯子一样轮砸家具,边砸边扯开嗓子嘶吼,让火山爆发燃烧掉一切。
解吟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偏激的情绪了。
“再这样下去,估计我离疯也不远了。”
解吟自嘲着,俯身捡药,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药片的瞬间他猛地回头——身后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窗外呼呼灌进来的风不知何时停了,一直吵得他脑仁疼的声音消失。
世界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
解吟直起身,巡视着这间屋子。
房间不大,墙上刷着泛黄的腻子粉,有些老旧但还算干净。
靠墙摆放着一组沙发、茶几,茶几上用玻璃瓶装着一簇簇美丽烂漫的灵香草,那是薛棋昨天早给他插上的。
对面则是两个矮柜,里面原本放满了酒,侧过去一点是他的房间,房门没关严,透过门缝往里看整个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
四周的摆设还是老样子,可他却从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就好像这间屋子忽然生出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
寒毛顺着他的手臂爬满整个后背。
解吟提着一口气走向大门握住门把手——他的手在打颤,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些不大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