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先打招呼。”正荣尼也由于过度紧张,声音逐渐高了起来,“原来,市正大人并未患病。先前我们认为,市正大人住在土山驿站,恐是患了疾病。”
“那市正呢?”
“大人说是担心此次的事情,无法独自回大坂,然后说了一句让奴婢甚为意外的话——大家翘首以待的此次十七周年忌,恐无法举行。”
“你们如何应对?”
“我们禁不住追问,结果市正大人满不在乎地拿出难题。”
“为谨慎起见,你再把那道难题说一遍。听着,照着市正的口气再说一遍!”
“遵命。其一,把夫人送到大御所身边为质;其二,让少君交出大坂城,移至他处;另,少君须立刻亲赴江户,向将军请罪。”
淀夫人大哭起来。老女人们不明白夫人为何哭泣。但淀夫人只哭了一声就戛然而止,更是郑重的质问一字一顿从口中进出:“若不答应上面三条,就难免一战,市正是这般说的?”
“正是。”
“既然如此,我再问你们。当时市正态度如何?”
“他料定我等未能见到大御所就被赶了出来,语气很是狂妄,若奴婢是个男儿,真恨不得当场把他痛打一顿。”
此时,女人都已失却常态,因激愤而几近癫狂。她们禀告的内容已与片桐所言大相径庭了。且元的原话乃是三条件择其一即可,可悲的是,两个老女人竟错说为三条都要履行。
两个老女人对家康无一丝恶感,当前她们恨的只是片桐且元。因此,她们对关东提出的三个条件并不甚在意,倒是对拿三个条件来刁难淀夫人和秀赖的且元忍无可忍。
在路上,她们二人就对此展开了种种想象:片桐且元撤如此残忍的弥天大谎,究竟对他自己有何好处?大藏局猜测:“他是不是想把少君移到他处,然后把夫人支开,自己独做大坂城代?”
“或许,是出于对修理和内藏助的忌恨。”渡边内藏助的母亲正荣尼认为。
“总之,他一定有着可怕的阴谋。如少君和夫人都被赶出去,最高兴的人是……”说到这里,大藏局连忙闭上了嘴。在她的想象中,为丰臣氏败亡而大快的人确实存在,不是别人,便是在太阁故去后立刻出城的高台院。但是,这样的话却不可轻易出口。
正荣尼却似察觉到大藏局的心思,在行至宇治一带时,她竟忽地说起高台院的事来:对于十七周年忌暂停的事,高台院究竟作何感想?两个老女人始终未怀疑家康。
但淀夫人可不像她们那般单纯。她对且元深信不疑,只虑道:家康对老女人们什么也未说,且元的话也绝非全是谎言。可是,让自己去家康身边,让秀赖去岳父秀忠身边,这究竟是何居心?看来,大御所还是以为我在诅咒。
“好了。你们暂且退下吧,把修理和内藏助叫来。”
两个老女人退了下去。
未久,廊下传来脚步声,治长和内藏助赶来了。此时,淀夫人正倚在扶几上,如雨中花蕾般哭个不休。她为消除不了家康的误解而迷惘。
“夫人召见我们?”那二人过来了。
许久,淀夫人才抬起头。最近,她给人甚是脆弱的感觉。但此时她猛然道:“真是可恶!真恨不得把清韩上人碎尸万段!”
听到淀夫人高亢的骂声,治长和内藏助不禁一惊,交换了一个眼色。治长道:“听说母亲回来了,是不是又带回来了什么难题?”
内藏助也探出身子,“恕在下冒昧,夫人对清韩长老是否有误解?比起清韩,片桐市正岂非更古怪?他作为使者赶赴骏府申辩,却在归途中擅自去了京城所司代处,还似想与板仓胜重密谋。”
淀夫人并不答,而是道:“你们二人好生听着。关东方面下令,要让我到大御所身边为质,还要少君交出大坂城,亲赴江户,向将军谢罪,表明绝无二心。否则,两厢疑云断无法消除。那清韩究竟受谁之托,竟做出这等……立时把清韩传来。”
“恐不大方便吧。”内藏助向前膝行一步,“说清韩长老的撰文有差,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就算把他叫来,又有何用?”
“住口!事情起自清韩,把秃驴叫来,当着我的面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别人已靠不上了,我要提着他的首级亲赴骏府见大御所。”
“夫人,在下惶恐,清韩已不在京都了。”大野治长红着脸道,“敌人的准备真是周密啊。”
“什么,清韩跑了?”
“是。看来他们一开始就合计好了。我们欲让他解释的时候,清韩已假所司代之手被押往骏府了。当然,表面上说是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