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转身拂袖而去,留下萧胤站在原地,那淡青色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越发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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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嫣在床榻上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最应该做的不是垂头丧气,而是立刻穿衣裳起身。
她为什么要按照他的安排留在这里等消息?!
她不想也不愿做一只鸟笼里的金丝雀,她要和他一起去京师!
只可惜,她到底是迟了一步,待得她穿妥衣衫去马厩牵了“甲壳虫”,一路追过去,萧胤已经策马出了青州城。不仅如此,他似乎是知道她有偷溜的前科,早就预料到她不会那么听话地留在卫王府,竟然抢先一步谕令聂云瀚守住青州城门,没有他的允许,绝不许她踏出青州一步,否则,便要聂云瀚与卫王府中所有仆役丫鬟一并人头落地!
明明只是一步之遥,可是,她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策马绝尘而去,留下一个苍凉而萧瑟的背影。
那一刻,青州城外的旷野上一片暧暧白雪,衬着月光,让她觉得透心刺骨的寒冷。
聂云瀚看着她望着萧胤的背影沮丧得简直无法形容的模样,顿时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敛下眉目,他压抑住内心满溢的酸味,挡在她的面前,没头没脑地开了口,不愿在言语上示弱,只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无波:“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以为是?”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蓦嫣有点错愕,抬起头来,看着聂云瀚,发现他神色的怪异,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脸上染着些暗红。
“聂云瀚,你又抽什么风?!”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悦地嘀咕了一句,牵着“甲壳虫”就打算往回走,懒得和他继续啰嗦。
萧胤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她心里正难受呢,哪里有空理会他这个闲人?!
“我和影妩根本就没有——”聂云瀚咬了咬牙,只觉得那脱口而出的解释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可是却不能再继续任由它囤积在心底:“那一日,我不过是骗她吃了些药罢了!你以为我当真那般随便,和哪一个女人也能凑合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懊恼,似乎已经因着这件事而烦闷许久了。
没错,自从蓦嫣误以为他和影妩有了非同一般的关系之后,她便用看采花贼一般的眼光看他,轻蔑而不屑。开始,他还想着要逗逗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地对他疏离,甚至于故意找机会让他与影妩单独相处,要将他们两人送作堆,怎让他不痛悔当初那鬼迷心窍般的默认?!
不论如何,他也要解释清楚才成,否则,这根本不存在的黑锅也不知会背到何年何月!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蓦嫣干笑了两声,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角落自怨自艾一番,实在没兴趣去管他究竟有没有在个人问题上凑合。可是,聂云瀚那高大的身躯挡着了她的去路,似乎是铁了心要她相信一切,还要逼着她做出什么承诺似的,她便不由得有点头疼起来,心情不爽地低吼:“我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来惹我!”
“你心情不好?”聂云瀚视线在蓦嫣的脸上划过好几圈,眼眸中暗流汹涌,只觉得她此刻因着萧胤而起的丧气表情很有几分扎眼,看着让人忍不住气闷。“就因着他又走了?”他明知故问,刻意强调话语中的“又”字,嗤然轻笑。
蓦嫣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抿了抿唇,伸手摸了摸“甲壳虫”头顶上那灰色的鬃毛,算是默认。
聂云瀚正想说什么,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身后已经兀自多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嫣嫣。”那男声似乎是微微带着温暖的笑意,压低的声音里全是宠溺:“不知此刻,我能不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听到这出现得毫无预警的声音,蓦嫣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倏地转头,却见白衣翩翩的叶楚甚如同月夜的谪仙一般,站在她身后不到五步远的地方,那挺拔的身姿如同风中回溯的雪片,悠悠扬扬。
看到她回转头来,他温柔地扬眉一笑,黝黑的瞳眸平静而灼亮,眸光熠熠生辉,如同星子。
见到自己的血缘至亲站在面前,这一刻,所有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都如同洪流一般奔泻而出。思及萧胤的所作所为,再结合向晚枫之前的挑拨和聂云瀚方才的火上浇油,委屈的感觉突然将蓦嫣整个人给席卷了。
“狐狸!”她哽咽着低低唤了一声,眼睛就这么一红,随即便扑到他的怀里,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红薯定情
扑到叶楚甚的怀里哭个稀里哗啦之后,当叶楚甚问起蓦嫣哭的原因时,蓦嫣却只是在他那雪白的衣衫上蹭了几个眼泪和鼻涕的印子,径自耷拉着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其实,也不是她不肯说,而是,她思前想后,不知这丢脸丢到家的事该要怎么对叶楚甚开口。
难道要她坦坦荡荡地说,自己肖想了狸猫很久很久,今天好不容易吃了前菜,本以为可以将这只猫连皮带骨给一并生吞活剥了,可惜,前菜垫了垫底之后,明明正餐已经近在咫尺,她都已经闻到肉香了,但狸猫那杀千刀的却突然抽身说今天有点事需要提早打烊,劳烦过段时间看看情况再来重新预约,让她瓜兮兮地傻在那里,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叫。
哎!她的穿越人生,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杯具!
叶楚甚满脸心疼,默默的接过她手里的马缰,带着她往回走。临走之前,他似是不经意地回头,瞥了聂云瀚一眼。那一瞥,使得叶楚甚原本就湛黑的眼眸显得格外的深幽黝暗,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波澜,折射出冷戾寒凛,像是冰峰芒刺,却也带着灼人的火花,显然是某种不言而喻的警告。
聂云瀚眉峰微挑,回以毫不畏惧的目光,淡然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全无掩饰的对峙。待得他们走远之后,他才垂下眼,眼底的深沉无人可见。
一路走,蓦嫣一路抽抽噎噎。因着今晚想要勾引狸猫,她之前不仅空腹喝酒,也没吃什么东西,而方才追出来时又穿得不够厚实,现下里,颇有又冷又饿的趋势,甚为凄凉。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转过头看着叶楚甚,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可问出的却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疑问:“狐狸,你知道狸猫为什么要赶着回京师去么?京师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事,重要得能够在狸猫的心里排在她的前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明了。
叶楚甚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知道她决意要知道的事,就算是他不说,她也定然会想尽办法探明究竟的。“吏部尚书邵远翔遭人谋害。”他压低了声音,将所有的腥风血雨与惊涛骇浪都化作了一句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概括:“一夜之间,邵家满门一百三十六人,无一活口。”
“呃?”蓦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