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Y|P“娘娘对这位岳小姐似乎格外宽厚?”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道。她便是桑落被二夫人冤枉偷簪时,去相府为桑落正名的王嬷嬷。也是太后身边积年的老人,是以与太后说话便没那些讲究忌讳。“你这老货,哀家对这些小辈,何时不宽厚了?”
王嬷嬷笑道:“是是,是奴婢嘴笨。奴婢伴在您身边三四十年,原当能猜出一二分您的心意,您是想促成新都侯与岳姑娘?”
不然王佑安一来,太后便打发岳桑落走了。“哀家可不是王旌那般势利,只看重家世背景的。哀家从小看着子玉长大,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孙,他既然喜欢那姑娘,哀家有什么不愿意。”
“不止吧?”
太后也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是啊,嬿娘出嫁那日,哀家才第一回见这丫头,可就是有种说不来的亲切。嬿娘的那些事,你是知道的,她不愿嫁应舯那小子。可岳桑落一劝,嬿娘就想开了,不说欢欢喜喜,起码婚礼上没出岔子。如今嬿娘在英国公府过得不错,也是多亏了她。那时我便喜欢她的聪慧。还有今日,我那样说她,她也能不卑不亢,有条有理地回我,可见心性坚韧。不是那等没主意的草包美人。”
要知道王太后历经两朝,执政近十年。居移气,养移体,她的威严气势,疾言厉色,便是一般的朝廷大员,都会吓得两股战战。即便现在还政当今,退居后宫颐养天年,但她积威仍在。岳桑落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姑娘,能稳稳立住了,也是难得。王嬷嬷道:“说句僭越的话,奴婢第一回在相府见到岳姑娘,便觉得她与您有几分神似。”
太后撑不住笑,“你这老货又在唬人,哀家年轻时哪有岳丫头那般颜色。”
说完她又好奇道,“你去相府做什么?”
王嬷嬷便将桑落被疑偷盗的事细细说了,末了道:“别看外表柔柔弱弱,却是个有心机的,特意给自己留了底牌。奴婢说了簪子是二小姐送的,相府二夫人当时脸就白了。”
“她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姑娘,又长成那般颜色,若是没有心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哪还有今日子玉和章熙之争。”
王嬷嬷忽想到一事,奇道:“您刚才为何非要逼她说新都侯的缺点?”
新都侯哪里有缺点?“你没听她讲子玉那些优点吗?空洞乏味,敷衍潦草,这些话套在任何人的身上,都说得过去。哀家问她子玉的缺点,不过是想看她到底了解子玉多少,唉……她说起章柏舟,倒是头头是道,且都是些小节,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听到太后语带惋惜,王嬷嬷道:“大司马不愿意,相爷难保也不肯岳小姐嫁进门呢!您别操心了,若是不成,就是没缘分。且京中淑女那样多,有您掌眼,自然能给新都侯挑个最好的。”
“哀家只怕王旌的野心太大,眼里除了权力再没有其他了。”
……崇明殿里,太子殿下萧昱瑾同样忧心忡忡。最近他又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而且梦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太极殿前,喊杀震天,丹陛已被血水染红,周围都是尸首,火光冲天。章熙浑身血污,如同地狱归来的魔,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他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眼看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就要指向他……每到这时,萧昱瑾便会被吓醒。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已经尽力与章熙结交,积极抱大腿,故事的走向已经不同,为何还会出现那样的结局。上天到底在暗示他什么?为此,他茶饭不思地想了好几日,终于被他想到一个可能——那便是岳皇后!他不记得在那些甜甜的梦中,岳皇后具体是何时嫁予章熙为妻。唯一能确定的是,造反的章熙,他是单身狗!于是,他将章熙唤来,第一句话便问,“你准备何时成亲?”
章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关你何事。”
当然关他的事!而且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萧昱瑾急道:“你到底对桑落是不是真爱?”
章熙凤眼眯起,充满威胁地看过来,“桑落也是你叫的?”
萧昱瑾气急败坏,章柏舟你到底会不会听重点!他没好气道:“你若不想娶,那就把人让给孤。”
好赖娶了岳皇后,还能多当几年皇帝!章熙闻言也不再气定神闲,“桑落是我的。”
“好好好,是你的。下个月初十,孤特意找钦天监算过,良辰吉日!宜嫁娶。不如就将日子定在那天,你与桑……姑娘成亲!怎么样!”
看着一脸兴奋的萧昱瑾,章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确着急娶妻,可萧昱瑾是怎么回事,他为何那般上心?“你要干什么?抢亲?”
想到这个可能,章熙再次威胁道,“你想都不要想。”
萧昱瑾哭笑不得,费力解释,“孤这还不是,为你着急!你说你月底就及冠了,还从没有过女人,你,你行不行?别把自己……憋坏了。”
章熙听得想打人,又不知该如何自证雄风,只能咬牙切齿道:“用不着你操心!下月廿八,日子我早定好了。”
萧昱瑾深怕夜长梦多,“会不会太晚?”
其实章熙比他还急,可是——“老胡他们,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章熙在等与他一起战场上拼杀的同袍,他们如今都还在西北。萧昱瑾默了默,下月底成亲,尽管时间拖得有些久,但他尊重章熙的决定。就像他尊重数千数万浴血拼杀,保家卫国的战士一样。但有件事,他还是要问清楚,“你不会杀孤吧?”
“有脑疾就去看病!”
章熙毫不留情,乜斜他一眼,“有病不丢人,不要讳疾忌医。”
说完大步流星地出了崇明殿。在太子这耽误太多功夫,桑落也该从长乐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