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桑落直起腰,和他平视。“怎么了?”
章熙从来后一直怪怪的,桑落以为是因为下属的死。他素来骄傲,估计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从白天到现在,是不是一直没有吃东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他不愿说发生了什么,桑落只好想办法叫他心情好一点。拿开他的手,她从他怀里钻出来,“你等会儿吃些东西,再好好睡一觉。等我,我很快就好。”
她乖顺极了,也温柔极了,如温水漫过心田,一点点融化他的心。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桑落回头。看到章熙微微仰着脸,望着自己。她和他对望了片刻。章熙轻轻一拽,桑落就再次坐回他的腿上。这次他从后面,两条胳膊抱住了她的腰腹,将她完全地搂住,两人紧紧相贴。仍旧一句话也不说。桑落内心的不安加剧,她挣扎了几下,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除了下属的死,今天还发生了什么?你被谁打伤了?你不愿说,我不问就是。可你今天这样晚还来这里,又带着伤,我真的很担心。”
桑落转头,凝视着他,如同仰望高山巍峨,她慢慢说道,“章熙,你别吓我好不好?”
两人对视,章熙继续沉默。就在桑落以为他不会说什么时,他忽然抱起她,将她整个人转过身,让她跪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吗?从你我认识到现在。”
他问得认真,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让桑落有种无处遁逃之感。她有些艰难的呼吸,想要躲避他的目光。纤细修长的手攥紧他肩上的衣服,在他灼灼的注视下,缓缓摇头。章熙仔仔细细的看着桑落的脸,想要分辨她脸上的每一缕情绪波动。然而她有着这世上最出色的伪装,那遮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睛脆弱又无辜,谁都没有她厉害。可以看清她的真心。“不准背叛我。”
章熙温柔的说,大手箍着她的后颈,唇从她的耳际擦过,轻声呢喃,“永远不要骗我。”
桑落低低的“嗯”了一声。他箍在她后颈的手稍稍使力,桑落便低头,两人额与额触到一起。章熙的呼吸很热,还有一点她刚帮他涂上去的药的气味。草药香气,她并不反感。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吻她。她闭上眼睛,温顺地等着属于他的气息覆上来,然而他只是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在榻上。“睡吧。”
桑落睁开眼睛,分不清是心慌还是羞耻,她看着他走出去,没有回头。章熙住在她的隔壁,这座院子的正房,那里一直都给章熙留着。即便在此之前,他从未留宿。……晨起桑落知道了鹤山矿和章熙下属身亡的事,是青黛从蒙小五处得知,再偷偷告诉她。桑落恍然,难怪他昨夜那样反常。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章熙的那些下属,算不算为她而死?章熙又会不会认为,那些人是因她之故。用早膳时,竹西眼睛红红的,柳先生也难得沉默,不再与小五斗嘴。气氛凝重,如同阴沉的天气一样,丝毫没有后日即将成婚的喜乐。大家沉默地用完饭。章熙再没有关注桑落今天用了什么,吃得多不多,事实上,每个人都没有胃口,案几上的食物,基本都原样撤了下去。章熙脸上的伤,经过一夜,反倒青紫一片,愈发明显起来。桑落赶在章熙走前,又为他上了一次药。只是这一回,她也变得沉默起来。她不敢再问他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许宸枫是个疯子,执念甚深的疯子,那疯子不会放过她,她早就知道。如今章熙受她所累,今天死的是他的下属,明天呢?下一个又会是谁?桑落不敢去想,这一回他护着她,没怪她,下一回呢?他下一次是不是还会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这并不怪她。然而,就连桑落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的过错。若不是她,章熙并不会招惹许宸枫……许宸枫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的毒蛇,埋伏在暗处,随时准备着发起致命一击。章熙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他抵得住吗?这中间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桑落只觉得不寒而栗。“在想什么?”
章熙握着她冰凉的手,问她,“手怎么这么凉?”
桑落手上滑腻腻全是冷汗,抽出自己的手,她勉强对章熙笑了笑,“许是昨夜里没睡好,无碍的。”
章熙经过昨夜已经恢复如常,他看着桑落略显疲倦的眉眼,心疼道:“等我走了,你就回床上歇一歇。”
桑落应了。他又道:“我今日怕是不得空再来看你,京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明日一过,等着我来娶你。”
像是信念,他虔诚地向她许诺。桑落再次郑重地点头,这同样是她的朝圣。他笑着亲吻她为他抹药的手,然后站起来,准备要走。窗外响起青黛和蒙小五斗嘴声。因柳泉和竹西心情不佳,蒙小五便来寻青黛,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又争论起来。“将军他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无所不能!”
蒙小五一向将章熙视为神一般的存在。青黛不服,“那他会描红,会梳妆吗?分得清胭脂的各种颜色吗?”
“你说的这些都是女人做的!”
“那我还要说,你说那些都是男人做的!”
窗外蒙小五气不过,想了想继续道,“好,换一个!将军的功夫好,泅水也很厉害,对!他能在水下一炷香!”
青黛笑他,“水下一炷香?你当你家将军是水里的鱼不成。”
桑落和章熙在屋里相视一笑。蒙小五得意,“反正将军什么都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黛无奈,“你别忘了我们是南边来的,从小在水边长大。若是别的,那不好说,可要说到泅水,你们且靠后站……”“你也会水吗?”
章熙忽然问她。桑落原本还带笑的脸上,在听清他的问话后,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