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一直坚信,他和夫人的孩子,绝坏不到哪去。
在他心里,沈檀漆好像永远都是那个咿咿呀呀跟在他身后的小娃娃。
跌跌撞撞地,爬到他背上,笑呵呵地喊爹爹。
谁料经年以后,他送沈檀漆到那宽阔求仙路,却在沈家门前接回来躺着沈檀漆的一副红木棺材。
红色,是他儿子喜欢的。
挺好的。
他不知道要恨谁,
恨谁?恨谁?
恨那妖修?
不,他更恨自己。
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沈檀漆,若是他当时能救下夫人,也救下儿子,若是一切能更改,是不是便不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是他不配当这个爹。
来世,假若有来世,投生他人家,不要当他的儿子罢。
家主方走,沈妃眼尖地见到几个身穿嵘云宗道服的弟子自桃林冢山下而来,人群最后的那道雪色身影,正是郁策。
她声音猛地沉下,隐含怒火,“你来干什么?”
害死沈檀漆的罪魁祸首,来到这里是为什么?
即便有千万种理由千万种借口,沈檀漆的死木已成舟。
她想,若不是两个孙子年幼,他们一定会让郁策陪葬。
听到沈妃的话,萧清羽和方问寻浑身颤抖,心底都犯着怵,谁也不敢先出声。
半晌,还是护送他们过来的林檀玖出了声:“七夫人,这几位是表哥在宗门里感情甚笃的朋友,想要见见表哥最后一面……”
她话刚说一半,沈妃便肃声道:“那郁策呢?”
老妇眸光狠厉,在郁策的脸上剜过一眼,恨声道:“他也配来见少爷,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
看在金鱼和芋圆的份上,这个郁策,暂时还不能杀。
可她实在恨极,沈家百年基业,竟因为一个妖修毁于一旦!
沈妃刚放了话,林檀玖眉眼压下,转身对郁策低低道:“听见了?七夫人不许你进,你走吧。”
郁策浑然不觉般,任由雨丝飞落肩头,飘进眼底,仿佛一尊不会说话的冰冷雕像,良久,转身离开。
“七夫人,郁策走了,能否让这两个嵘云宗弟子进祠堂里看看表哥最后一面,表哥泉下有灵一定也希望看见他们来送行。”林檀玖言辞恳切,“就当……看在表哥的份上。”
沈妃脸色黑沉沉地,眼看着郁策自桃林冢的鹅肠小路离开,才复又看向林檀玖,说道:“慎言。”
周围都是沈家其他的旁支,各有各的心思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