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原青目光依然在手中的话本上,注意力却不在书上,而是在思索着关于太子的事情。
沈齐文虽然被罚,但寻娘依旧背着谋害储君的罪名,还在通缉中,现在避在他的院子里,战战兢兢。
沈齐文不足为惧,麻烦的是莘正元。
老实说,书中有两个人他不想招惹,除去心狠手辣、阴暗狠毒的男主之外,另一个就是莘正元。
他聪明睿智,要做的是如杜公房公一样为为民请命的良臣,才华谋略配得上他的理想,只可惜沈齐文那个草包不是明君,在扶持沈齐文的这些年,他难免也受到了一些影响,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世子?”
一声苍老的叫唤把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徐原青抬眸望去,胡妈妈端着药站在桌前,年纪大了身子也有些佝偻。
徐原青忙站起身来,绕过书桌去接药,“您怎么来了?可是我娘有事?”
胡妈妈笑着,“哎,夫人没什么事,天天求着菩萨能保佑世子平安。”
李英去向府见过罗氏后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子,日日拉着侯爷去寺庙祈福,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她也一天比一天更慌张,饭食也都用得少了,徐原青也劝过几次了,只是李英一见他就更难过了,反而徒增伤悲。
徐原青将药搁在桌上,叹息,“您陪我娘的日子比我久,劳烦您劝着她些。”
“老奴省得。”胡妈妈答应,关切的询问他,“世子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徐原青挑着好的回答,本以为是宽她的心,不想胡妈妈听完笑容满面,松垮的眼皮下眼睛发亮,这才说起正事,“皇后娘娘要办秋菊宴,邀请了不少世家公子小姐,世子可想去?”
“……”重点应该是在小姐上,徐原青无奈地笑了笑,正要拒绝就看到了桌上的话本,话到嘴边成了答应,胡妈妈一惊高高兴兴的回禀去了。
李英为他操劳,他能力所能及让她宽心一些也是好的。
三日后,徐原青感觉最近身体越来越听使唤了,没有之前那么走一步喘三喘的夸张,忽冷忽热的现象也有所减少,昏睡的时间也少了些,他琢磨着是不是最近的药方改了,问左越却说一切如常。
左越站在衣柜前,看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陷入了纠结,扭头看世子撑着窗台看外面,就询问他的意见,“世子,穿哪一身衣服啊?”
徐原青观察树上的黄梨熟透没有,随口答,“都行。”
“这件吧,夫人才叫做的。”左越挑了一件暗红的衣袍,去见皇后娘娘穿的喜庆她高兴些,他捧着衣服过去,徐原青回过神来接过衣服穿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那本‘绝世佳人’的画本呢?给我找找,我带给姐姐看。”
左越去找了一圈没见着,满头雾水,还是徐原青记得向长远给他借过两本书,边系腰带边走来,喃喃自语,“是不是向长远拿走的那本?”
“向公子有拿走书吗?”左越一脸茫然,上次叫他去向府拿书,他以为只是去传话就没多问,难不成真有本书被向公子借去了?他怎么毫无印象?
“世子叫我?”
说曹操曹操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左越绕过徐原青开门,见向长远就站在廊下,平常见他穿的都是窄袖的衣裳,今日却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衣款,青灰色圆领长袍,袖不宽不窄正正好,一眼望去肩宽腰细腿长,丰神俊朗,清秀俊逸。
向长远眉眼含笑,朝他微微颔首示意,而后负手入内,见徐原青立于书桌前,手正系披风的带子,挑花眼却望过来,似乎一点不意外他会来,“你来的倒是挺早。”
“不早。”
徐原青系好带子,看到他手上有纸袋,眼睛一亮,“拿的吃的?”
向长远拎起纸袋,笑容浅浅,“豆饼,尝一块?”
“车上吃吧。”
徐原青能答应去这种热闹的宴席十分少见,李英高兴的一早醒了,怕过于高兴会适得其反让他不想去了,于是忍着没去他院子里催促,就同胡妈妈在堂里等待,早早就让马车在门口等着。
李英焦急的等待,正犹豫要不要去院子里看一眼,就见向长远替罗氏送东西来,便托他去瞧一眼,这不过一会就一齐来了。
徐原青和向长远一道入堂,给李英请安辞别。
李英和罗氏是闺中密友,起初见向长远惹恼了徐原青,还以为自家孩子不会待见他了,没曾想两人处的不错,见两人站在一起,都相貌堂堂好看的紧,赏心悦目。
她止不住的笑,站起身来送他们,“好好好,路上小心些。”
马车里十分宽敞,小床上垫了几层厚软的毯子,还备了几个汤婆子和许多糕点,向长远粗糙惯了,坐在其中看处处精致有讲究,尤其是小桌上的糕点,突然觉得自己路边买的豆饼草率了些。
徐原青瞥了他一眼,见他想将豆饼藏着,伸手就夺了过来,随意捡了一块尝,绿豆味很浓,不算甜腻。
向长远听罗氏说,徐世子从小养尊处优,又因有病在身,故吃穿用度都十分精细,这些年世子清醒的时间长还好些,在世子常昏睡的时日,样样都要过宣平侯夫人的眼才行。
来找徐原青时他只觉路边的豆饼看着不错,随手就买了,倒是没想其他,适才见小桌上精巧的糕点,他以为徐原青那句“车上吃”是客气话,没想到他真吃了,一时有些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