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阙手持卷宗,正提笔在纸上写字,闻言抬眸,唇角泛起难以察觉的弧度:“嗯,本来这几日不必忙,可惜那次朝议太热闹了,使我凭空增添许多事务。”
姜晏眨眨眼睛,笑嘻嘻地:“人在其位谋其政嘛,你应该的。”
听听,如此理直气壮,一般的女孩子根本说不出来。
闻阙本也是开玩笑,左手轻轻一拍,卷宗落在少女头顶。姜晏哎呀叫出声,立即捂住脑袋,猫儿眼微微弯着,整个人透着股鲜活劲儿。
“先生又要训人啦,先生又要训人啦。”
她跳起来,跑到闻阙背后,煞有其事地给他捏肩膀,“先生莫要怪罪学生,先生辛苦了。”
闻阙轻轻叹口气,略有些哭笑不得。
他哪有这么顽皮恣意的门生。
姜晏双手搁在闻阙肩颈处,十根手指使足了力气揉来捏去。然而她始终是个不沾阳春水的贵女,两辈子没干过出力的活儿,再怎么努力也像是猫爪子挠人,欠点儿酸爽的火候。
闻阙刻意忽略了心头攀爬的痒意。
他放松肩背,渐渐阖了眼。在充盈茶室的苦香中,姜晏覆身上来,抱着闻阙细细抚摸他的脖颈与下巴。
闻阙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喉结在姜晏手心缓缓滚动。
“晏晏。”
他的嗓音是浸溪的冷玉,“你现在,执念可曾消解?”
姜晏含糊地嗯了一声。她枕着闻阙的肩膀,眼睛半垂,瞳孔里的光是散的。半晌,小声道:“快了。”
“这样啊。”
闻阙抬手揉揉姜晏的脑袋。他没有评判她的作为,也无意指摘她的心态。人总要将过去血淋淋地全部撕掉,才能摇摇晃晃向前走。
“我希望能再快一点。”
他说。
姜晏嗯嗯应答着,不一会儿钻进闻阙怀里,闹着说自己犯困。闻阙为难地看着案头好几份麻烦的卷宗,终是决定哄姜晏去小榻休息。
姜晏不愿去:“那竹榻又硬又冷,还不如闻子鸠的腰腿!”
说话过于直白,短暂静默后,左相大人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拿起卷宗来。身体却自然调整了姿势,好让少女抱得更加舒服。
就这样,怀里揣着个姜晏,闻阙专心致志继续做事。
……谁也没提季桓的名字。
姜晏本来打算交待自己和季桓的事儿,然而此情此景,提第叁个人的名字无疑是破坏气氛。
即便她不说,闻阙也能推测出两人重修旧好的前因后果。
那就算了罢。
姜晏迷迷糊糊地想。
她和闻阙,终究不是需要解释这些私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