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来,又有三十三人加入了我们,我们的队伍壮大到了六十一人。他们的经历和我们如出一辙,也是惊险地逃出城外,加入了驶往山区的交通大军。
拉提莎说她们准备找一条翻越山顶的路。我告诉她这条路是通往另一栋小木屋的,她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感谢上帝,指引我们到此。”她说。“我相信上帝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们在松树谷的一个水泥车库里将就了一夜。那个小镇同样受到了感染,而他们就是唯一的幸存者。
“但是,我们刚动身的时候,大家好像都听到了一些飞机还是什么东西的嗡嗡声,从小镇东边飞过。我们坐在巴士里赶忙离开了。”拉提莎说。
医生确是“实实在在”的医生。他叫耶利米·凯斯,还有另外两名医护人员和他是一辆救护车里的搭班。凯斯医生在松树谷的急诊工作。那两名医护人员是从城里来的。乘客里包括各个年龄段的人。松树谷运动商品店里的枪已经被抢购一空,很多乘客都会用枪。其中的罗杰·蒂皮特,曾随海军参加过伊拉克的行动。
所有人互相认识后,李·亚当斯对我说:
“保罗!快来看电视!”他喊道。
我冲他招招手,然后请所有想来一探究竟的人一起进屋。
有些人去了前门。李说:“播音员说怪虫正准备闯进演播室。他们已经搬到了地下,就算这样也不能免灾。他说怪虫是从通风口进来的。
“哇,靠。”我说。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紧张兮兮,汗流浃背的播音员。
“……形势十分可怕,朋友们。希望我们为您呈现的信息足够用于自救,即使如此,希望依然渺茫。这种生物十分执着,强壮,而且饥饿。我们能听到它们正在通风井里,一点一点把舱门切下来的声音。我觉得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很高兴为您播放新闻,感谢所有观众的收看。我们已决定将摄像机调高,您不必看着我们死光。再见,祝您好运。”
一边说着,镜头摇至天花板,随后传来的便是各种声响。呼喊声,金属的撕裂声,重击声,最后,便是惨叫声。我关掉了电视。
“够了。”我说。“希望他们走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
拉提莎低着头,用细微的声音为演播室的人们祷告。她的祷告词说完后,我们一同说:“阿门。”
凯斯医生问楼上的房间能否空出一间用作手术室。我说书房可以,需要的话我们就把里面的东西都挪出来。他说好,留下桌椅就行。
这位好医生说他和另外两名医护人员随时准备应对各种医疗方面的需要。我跟他说,我反倒不希望大家有这方面的需求。
“但已经有人享受到了我的服务。”凯斯医生说。
“噢,真的吗?情况如何?”我问。
“是一个跟拉提莎一起从城里逃出来的乘客。我以前从没见过那种病况。”他说。
我倚着桌子:“医生,说实话。我很担心这里也会受到怪虫的感染。我们已经太幸运了。”我跟他讲述了我们与谢丽尔的相遇,还有在拉尔夫身上发生的一切。
“真搞笑。你亲眼见过怪虫在感染者身上孵化的全过程吗?你知道开始的症状是什么吗?或者,从受到感染,到患者出现你所说的空洞之眼,中间需要多久?”
我摇摇头:“不,医生,我说不上来。就我知道的而言,我们所有人都可能已经受到感染。但除非有人开始吐血,吐蠕虫,否则我们一时间都无从知晓。”
“这也是我没有掌握到的信息。你能再描述一下你的所见所闻吗?具体点。也许能帮我了解更多。”
我又描述了一遍。感染者的双眸变成奶色,眼神空洞,即使身体内部已经被吞噬,但依然能走动,能思考。他们会努力说完最后一句话,接着便手扶腰,一口吐出代表生命终结的污血,里面混着生长迅速的蠕虫。
“仔细想想看,医生。我根本不确定那些蠕虫会长成什么类型的怪虫。除非推测,就从我家下水道出现的那些怪虫身上推测。
“我觉得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怪虫,它们的生殖过程应该是一致的。”凯斯医生用手抓着头发:“怎么会有人如此目光短浅?怎么会有人培育这种基因变种的生物,如此不经思考,不计后果,不顾种种衍生影响?”
“有些人就是痛恨美国吧。我觉得。他们可能还觉得自己是烈士,英雄之类的。”我停了停:“那么,说说你的病人吧。”
凯斯医生看着我:“我觉得那样做不太好。医生应当保护病人的隐私。”
“我觉得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我说:“我必须要了解这个人可能对大家构成的威胁。”
“为什么?知道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烧死?”他尖锐地说。但随即又补充道:“抱歉。我理解你的困难,也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
我压住怒气。但我依然没放弃:“再说一遍,医生。别弄错了——如果有必要,我还是会那么做的。我必须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现在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凯斯医生看着地板,思索着。“好吧。当然,那就听你的”。他深吸一口气:“那个病人被你叫作‘蠕虫’的那种东西给咬穿了。”
我眼睛瞪得圆圆的:“医生,这太可怕了。”
“也没那么可怕,保罗。”他说。“我当时就在现场,做好了充足的预防准备。我用小镊子夹住了那东西,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我相信患者体内大部分的蠕虫都已经被我取了出来。我后来用酒精和过氧化物给患者清洗了伤口,又给他注射了抗生素、抗病毒素还有吡喹酮。”
“吡喹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