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宽乃是标准的军人,该了解的了解完之后,也自不想再多啰唣,干脆利落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是!”
命令既下,郑武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谨地应了诺,自去安排人手办理相关事宜不提……
寅时正牌,雄鸡方才叫头一遍,孙老实就起了,一路打着哈欠地出了门,沿着黑洞洞的甬道便往厨房的方向行了去,沿途几名百无聊赖的哨兵也不曾对其有丝毫的盘查,此无他,孙老实名为老实,人也确实老实,在这圣保罗要塞左炮台里都已服务了十数年了,论及资历,比之所有的葡萄牙士兵都久得多,又一向不爱说话,属于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主儿,自是无人在意其之存在,哪怕是这等即将与清军交战的紧要当口,葡萄牙官兵们也不曾想过要将孙老实赶出左炮台这等军事要地。
尽管将近黎明,可天却依旧死黑着,哪怕每隔十数米便点燃着一盏油灯,可甬道里依旧黑得紧,几名本应是各自站岗的哨兵都不耐地跑到了灯火较亮的厅堂处,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自是无人注意到孙老实尽管打开了厨房的门,可人却并未进入其中,仅仅只是在门口处提了个食盒,便即拐了个弯,沿着一处梯道往炮台一角的一处岗楼行了去。
孙老实要去的那座岗楼位于炮台的西北角,不算高大,可驻守的士兵却并不算少,不单门口处有着两名岗哨在,岗楼顶上还有着一名瞭望哨,岗楼门口处,数支火把熊熊地燃着,将周边十数米范围内照得个透亮,毫无疑问,方才刚走近岗楼的孙老实立马被两名岗哨所现。
“孙,今天怎么这么早?”
两名岗哨本来就是懒洋洋地靠在岗楼的墙壁上,这一见端着食盒的孙老实走了过来,也愣是没半点的紧张与戒备,也就只有左边那名看起来岁数较大的络腮胡士兵略带一丝疑惑地问了一句,没旁的,往常孙老实给各处岗楼送早点一般都在卯时左右,今儿个显然提早了许多。
孙老实向来不爱说话,这会儿也自照例不曾回答那名络腮胡士兵的问题,不徐不地走到了那两名岗哨的身前,将手中的食盒往地上一搁,伸出左手,指了指,示意那两名岗哨自己去取内里的食物。
两名哨兵都是下半夜上的岗,这都已是值了两个多时辰的班了,早已是又累又饿,这一见食盒就摆在面前,自不免便更饿了几分,也没去细想孙老实这等动作与往日有所不同,一边咕囔着,一边齐齐弯腰去掀食盒的盖子,可就在此时,原本看似无害的孙老实却是突然有若猎豹般扑上了前去,一把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的匕只一挥,已将络腮胡士兵的喉管切断,而后,也不等另一名士兵反应过来,就见孙老实身形只一闪,已是有若鬼魅般绕到了其身后,一把捂住其嘴,只一扳,已然扭断了其胫骨,手中的匕顺势往其喉头一抹,鲜血喷涌间,另一名士兵也已是就此横死当场。
孙老实没理会两名兀自在地上搐动着的垂死士兵,身形一动,人已是就此闪进了岗楼之中,一炷香之后,再次从岗楼里行了出来,浑身血迹斑斑,至于岗楼里的那些沉睡的士兵连同楼顶上的瞭望哨么,此际都已去见了上帝。
尽管连杀十数人,可孙老实的行动却依旧沉稳得很,丝毫不见半点的慌乱,但见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食盒前,一抬手,掀开了盖子,露出了内里,赫然是一捆卷好的软梯。
孙老实弯腰取出了软梯,缓步行到了岗楼的拐角处,一抖手,将软梯无声无息地沿着炮台的边缘垂了下去,而后转回到了岗楼前,从门边取下了一支火把,朝着炮台的后方急地连画了三个圈圈。
“跟上!”
孙老实的信号一出,早已率部潜行到了炮台下方不远处的燕天鸣的精神立马为之一振,但见其一挥手,低声地下了令,而后身形一闪,人已如猎豹般蹿出了草丛,急向炮台抹了过去,他这么一动,一个连的士兵也自纷纷行动了起来,借助着暗夜的掩护,很快便冲到了炮台之下,鱼贯地顺着软梯向上攀登着……
“出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左炮台这头燕天鸣已然率部开始了突击行动,却说隔着山梁的右炮台处,也同样有着一名中年汉子在做着与孙老实相同的事情,这人正是负责右炮台保洁的扫地工曹鸣,他同样是在右炮台里潜伏了十数年之久,此番利用扫地之机会,悄然解决掉了数名在炮台一角负责执勤的哨兵,几乎与孙老实同时出了相同的信号,早已率部潜伏到位的梁怀云上尉见状,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声令下,一个连的士兵已是冲出了潜伏地,急地赶到了炮台下,沿着软梯攀上了炮台。
“敌袭,敌袭!”
清军的动作虽迅捷,可毕竟是大部队行动,就在燕、梁两部大半士兵登上了炮台之际,终于被一名警觉的哨兵现了动静,随着此人一声嘶吼,左右两处炮台的葡萄牙士兵纷纷被惊动了,全都乱哄哄地提着枪冲出了宿舍,激烈的战事瞬间便爆了,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
“不要乱,肃静,怎么回事,说!”
左右炮台的战事一起,山顶上的圣保罗要塞顿时也乱成了一团,无数的士兵胡乱地跑来跑去,叫嚷声噪杂成了一片,这等情形一出,刚从睡梦里惊醒过来的要塞司令罗伯特·费迪南德上校顿时便急了,关着膀子便冲出了卧室,气急败坏地嘶吼了一嗓子,总算是强行止住了手下官兵们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