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晴儿所述即便不中,怕也不远了,至于拨乱反正么,又计将安出哉?”
一听弘晴如此表态,三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一亮,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往下追问道。
“头一策也简单,便是孩儿曾在河漕衙门用过的还款协议书,无论是在京诸官还是各地官府,亏欠一事皆是陈年积累而来,真欲短时间里清欠完毕,又怎生可能,须得有步骤而为之,数年之内,能有近半清完,已是难能,但消有此还款协议在,一者亏欠之人可有个缓冲之余地,当不致狗急跳墙,二来么,亏欠之人皆是权贵,向不缺生财之道,但有缓冲,清还便不算难事,国库亏空一事亦可得缓解,此法可谓是温水煮青蛙之道也。”
弘晴笑着将第一条策略详细地解说了一番,但并未急着说出另外两策,而是给三爷留出了足够的思索之时间。
“温水煮青蛙?”
三爷是精明人,自是一听便懂了弘晴所言的还款计划书之道理所在,可对于“温水煮青蛙”一词却是茫然不知所以,这便满是好奇地吭哧了一声。
“父王明鉴,青蛙者,便是田地间寻常所见之蛙,若是将其猛然掷入沸水中,其必拼死跃出,可若是将其置于一锅冷水中,缓缓以火煨之,则水渐热,而蛙浑然不觉,带到水热极,蛙欲跃,已无力也,此即是温水煮青蛙一说之由来,孩儿也是偶读杂书所见,是与不是,却尚须检验。”
温水煮青蛙便是后世著名的条件反射之实验,这可不是这个时代人所懂的原理,弘晴也是一时嘴上没把门,说漏了嘴,这会儿听得三爷追问,心下自不免有些个尴尬不已,赶忙胡乱地解释了一通。
“原来如此,这词用得倒是有趣,嗯,还有两策为何,且一并说来听听好了。”
一听弘晴这般解释,三爷也就释然了,心中暗赞这词用得好,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着。
“回父王的话,第二策便是火耗归公,此策专一用来整肃地方吏治,今银贱而铜贵,官价一两银千钱,可实则世面上一两银不过七百五十钱而已,草民何来如许多之银两纳税捐,大多以铜钱作数,而各地官员所上缴之税捐,却都以官银为之,每两还须得三钱之火耗,个中所差之额,巨矣,若不整肃,地方官府必糜烂无疑,此不可不慎也!”
火耗归公一策虽说是弘晴从前世电视剧里看来的,可弘晴自己却也没少收集这方面的信息,自是心中有数得很,此际说将出来,自也就条理分明无比。
“这群蟊贼,私下吞了如此多的银两,还敢往国库里伸手,当真贪婪至极!”
三爷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便懂了个中之蹊跷,飞快地一算,立马便惊觉下头那帮官员们究竟有多贪婪,当真愤怒已极,猛地一拍文案,怒气勃然地骂了一嗓子。
得,您老也别怒了,若不是咱的商号撑着,您老不也往国库里伸手了么,那时也没见您老有甚愧疚之心的。
一见三爷震怒如此,弘晴心中暗自好笑不已,狠狠地腹诽了三爷一把,不过么,却是不敢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一派恭谦的样子,静静地端坐着,等着三爷自个儿往下追问。
“哼,本王自当上本皇阿玛,若不明令禁止此事,国将不国矣,此事押后再说,晴儿且言第三策又当如何?”
三爷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发作了一番之后,也就没再多啰唣,再次往下追问了起来。
“父王明鉴,火耗一事倒也不可全免,概因铸官银确是有火耗,孩儿在工部时,曾私下做了个实验,大体上确须得一钱之数,若是全禁了,官员岂不得自掏腰包,故不可行也,归公统一处理便好,再,官职有瘦有肥,不可等一也,正因为此,官场上钻营之事方才每多所在,孩儿第三策便是针对此事,即养廉银也。”
眼瞅着三爷已是平静了下来,弘晴这便温和地笑了笑,娓娓将第三策的根底解说了一番,但并未明言个中道道,而是在此处卖了个关子。
“养廉银?这……”
一听弘晴又冒出了个新名词,三爷不由地便是一愣,侧头看了弘晴一眼,正要往下追问之际,却见李敏行大步从外头行了进来,便即停下了话头,眉头微皱地看了过去,脸上满是不耐之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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