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时都很好奇,凭着自己手里的家伙,如果换成自己与联合国军对攻,会是什么结果?
估计与前辈们相比,我们十个也比不上他们一个,无论是战斗决心、战斗经验、战术水平和战斗意志。
这些武器人手一套,自己按部队枪械一样保管,只是不需要专门保养。
其他武器,要参演时由道具组临时发放,管理机制一样。
为了演习形象逼真,团里特别申请了一笔款项,给我们配发了足够的空包弹,让我们尽可能体验真实战场作战的感觉。
这一度让我们感觉到多余,因为自己平时训练并不缺枪打,我们训练的时候射击子弹是十分充足的,一个连队一次训练至少一箱子弹,1440发。
所以有没有空包弹,多余。
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我们知道了团里的良苦用心,但这是后话。
而按导演组要求,之前配发的那些崭新的军装,主要是志愿军的要一律自行作旧,高度还原成当时士兵们的样子。
这就苦了我们,在野外营地,哪有做旧的能力?
就是拿着天天蹭地,也蹭不出来那种战争效果。
何况冰天雪地的,土被冻的十分坚硬,就算是把雪扒开,也蹭不出来。
后来,还是团长有高招,他让我们天天去帮着汽车连和剧组后勤搬搬扛扛,尤其是倒腾油桶这类的东西,把自己的衣服弄的油漆麻乌、埋了巴汰的。
然后再用火机把自己的衣服烧的破破烂烂,或者是在石头上磨的破破烂烂的。
这样看起来就比较像了。
为了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团里还以各营连为单位,组织这种做旧专项比赛,时不时的要学着模特走上几圈,这算是最简单的战地联欢会,也是我们当时有限的娱乐科目之一。
一帮大老爷们,穿着老式破旧军装,走出了苏妲己的妩媚,感觉上屁股后面挂十条尾巴都不够嘚瑟的。
这种表演,为的就是看谁做的真,做的像,谁能把自己棉衣里的棉花掏出来,看起来最像当年战场上血战归来的英雄。
然后,谁就有奖励。
奖品也是很有诱惑力,晚上吃饭的时候单独给加肉——肘子,每人一大块。
那些肘子是在营区架在大铁锅里,下面点上干柴,用白水来煮,什么佐料不加,只放些盐,咕嘟咕嘟的,所有看到的人都眼馋。
那肉更是香喷喷的,用筷子挑出一大块放到嘴里,肉香和汤滋味混合在一起,美的很。
这么一激,大伙就来了兴致,变着法的“拾弄”自己的衣服,争取最大程度的还原当时前辈久经战火后的服装情况。
可是后来就尴尬了,有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当我们一切准备就绪时,就要高唱着“雄纠纠、气昂昂”的跨过鸭绿江了。
谁都忽略了一点,我们演的可是九兵团,那是要高度还原长津湖作战经过的。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三九天,在中朝边境,至少零下将近四十度。
我们在野外一片毫无遮挡的旷野上,在一个已经结了冰的小河道旁边,在一个一脚下去足有三四十公分深,且没有任何足迹的雪地上,高举着红旗,要模拟前辈们开赴战场,赴朝作战的场景。
所有的人都冻成了狗,尤其是那些之前做旧衣服比赛中表现最突出的,像那种为了多吃肉,已经把自己棉衣里的棉花全掏干净、披着麻袋加入队伍的二货,此时即使不停的往衣服里塞芦苇花子都不挡事儿。
他们觉得演一下就行了,可是事实上我们要反复的演上一整天,或者至少一下午,或者是大半个晚上。
这还不包括潜伏这种高难度动作。
我们被冻的甚至连枪都拿不住了,又何谈表演天分,也没有人再有什么兴趣去变着法的抢镜头。
为了尽可能的保持身体热量,在休息的时候,我们都是以班为单位,穿的厚的兄弟在外围,穿的薄的在里面,尽可能的挤的严严实实,以达到野外肉体取暖的目的。
我想可能当年的老兵们,也会是这样。可是连长对我们说,基本不可能,因为当年需要隐蔽、伪装,尽量的躲避敌人的侦察机和轰炸,像我们这样扎堆找一个背风的地方蹲一起,都不用炸弹,一颗手雷就够了。
所有的前辈,无论有多冷,大多数都是要成散兵线隐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