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已经心如死灰,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寝宫的软榻上,回忆自己这一生。
从被内阁选中,踏入深宫以来,她的一生,就已经不由她自己做主了。
争后位,争嫡长子,争太后之位……
争与不争,这些都由不得她。
王氏忽然回想起,自己在豆蔻年华时,对未来的幻想,只是择一良人,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但半甲子的时光已过,她也从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女,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成了嫡母皇太后。
但从来好梦容易醒,彩云易散琉璃脆。
当朱祐樘的一句话,将她从这场荣华富贵的梦中惊醒后,她回首此生,到底又争得了什么呢?
这时,殿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汪直带着两位西厂番子,走进了慈庆宫的主殿,来到了王氏的面前。
“娘娘,请吧。”
汪直还是一贯的冷言少语。
他伸手掀开托盘上盖着的黑布,露出托盘上的一段白绫,和一杯鸩酒。
王氏看着这两样东西,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面色已经无悲无喜。
她没有询问原因,只是淡淡地说道:“替哀家多谢皇帝成全。”
王氏走上前,双手在白绫上悬了一会后,最终选择了那杯鸩酒。
一刻钟后,汪直走出了慈庆宫正殿的房门。
门外,慈庆宫掌事宫女润秋,领着一大帮慈庆宫的宫女太监,跪在雪地里。
汪直漠然地看着她们:“废皇太后王氏薨逝,你们好好将她入殓吧。”
下一刻,润秋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嚎哭起来。
“娘娘!娘娘!”
除了润秋外,其他在慈庆宫当差的太监和宫女,全都跟着哭了起来。
他们是慈庆宫的人,仆凭主贵,可现在他们的主子都已经死了。
已经预见的是,他们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此刻他们的哭声,不知其中有几分是为了王氏,又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从慈庆宫出来后,汪直带着那两个西厂番子,继续向仁寿宫走去。
于此同时,数位持刀的西厂番子,走进了慈庆宫。
此刻,仁寿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宫女太监们惶恐不安,挤在院子里,无心办差。
仁寿宫掌事宫女菊霜,泪流满面地跪在吴氏的脚边,痛哭不止。
“娘娘,刚刚传来消息,慈庆宫那位已经薨逝了!”
“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汪直,现在正在向仁寿宫走来……”
“娘娘,要不奴婢去求求陛下吧!”
“娘娘从小就对陛下视如己出,母慈子孝,说不定陛下一时心软,就……就……”
吴氏坐在软榻上,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摆。
“不……不……别多想,陛下恨王氏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