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做派讽刺意味太过明显,杨众不由得板起脸:“你懂个球,都是老学究你那套没用。”
一声嗤笑这次换做刘琰贴身上来:“我是这里熟客,什么人没见过?没有美丑何来,不见明怎知暗。”
黑暗本身能看穿黑暗,满身污秽最了解什么是肮脏,道貌岸然掩盖下流龌龊,装腔作势隐藏口是心非,事实就是如此,杨众想解释却发觉无从开口。
“这里不方便,要不去我房间咱俩唠唠?”
“你有房间?”杨众变得震惊,又从震惊变成难以置信:“你用赵子柔的房间?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行,绝对不行。”
刘琰笑意尴尬悄声解释几句,杨众这才恍然明白和赵温有关,心中猜测一番赠予缘由,暗骂张喜这老东西表里不一,其实也是个好色之徒。
朱铄得了钱一路跑回家交给老婆,妻子那满意的笑容就是他最大的幸福,没有什么事比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顿好饭更重要,为此他愿意牺牲一切在所不惜。
草草吃过午饭不敢在家多留,第一时间返回君道阁,木框糊纸做成的拉门隔音效果很弱,里面小声讲话能够保守秘密,可你要肆无忌惮整条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朱铄藏在转角等待了很久,直到杨众离去才去敲门,下楼时跟在刘琰身后想说点什么,踌躇很久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刘琰听到声音也跟着叹气:“可怜还是可恨?”
朱铄摇头再次叹息:“没有不同。”
这次公出赵温特意安排使用自家马车,外表看上去很朴素,进到车里才能观赏奢华,上好木料全部包金,丝柔软垫非常厚实,小窗子旁边固定着一盏错金宫灯,车帘是最昂贵的紫红色锦缎,车厢最里面两个木质小槽,一个固定黄金痰盂,另一个安有铜制炭炉,黄铜烟囱绕行半个车顶伸出车外。
朱铄驾驶技术很好,马车行进起来稳稳当当,刘琰从君道阁借了口小箱子,里面装满五铢钱,路过街角一间成衣商铺喊了声停。刘琰下车仔细看了看两层高的铺面,心下很满意抬脚缓步走入其中。
腰间青色金丝绶带意味着是两千石高官,店家一眼就知是贵客,亲自拿出最好的衣服鞋帽任由挑选,店铺挺大就是高端货极少,都是普通布料几乎没有丝绸,都挑拣半天了怎么说也得拿两件,随意选了两件薄绸店家报价八百二十钱。
请观道阁一个乐舞团出场也不过这个价,不光能看表演还能用来解闷呢,刘琰心中嘀咕一句此处商家真黑。衣物交给店家杂役送回车里,从怀里抓出一大把五铢钱,多少有些不情愿数得慢了些,刚数到第十枚店家就怕了,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解释半天,不是五铢钱而是八百二十枚铁钱,给九枚五铢钱还要找回二十铁钱。
刘琰干咳两声,腰杆一下硬起来:“你们店里最贵的衣服统统拿出来。”
“最好得您都看过了。”店家既无奈又害怕,不怕你来捣乱,就怕你什么都不懂。
“扫兴,哪家衣服料子最好?”
刘琰说完店家抬手一指对面,他家二楼衣物蜀锦料子最多许县最好。刚才只顾看这边没留意对面也有店铺,顺着手指方向那边果然有一家规模更大的成衣铺,刘琰抛过去一把钱说了句赏你大步走过去。
店家捧着十几枚五铢钱欲哭无泪,过去只见官员来找茬少花钱,第一次有官员来买东西不要打折还给赏钱,别是许县官场出了新套路,老鼠拉楔子大头儿在后面。
对面大店果然不虚,装潢彩绘贴金带银,进门仆役就给端来上好茶点,各式丝绸琳琅满目,连穿两间大厅全是高端锦缎,只是偌大店铺没什么顾客显得颇为冷清。浏览许久只有一个中年人站在最里面,看样子不像在挑选衣物,倒是像在等待什么人。
东西太多有些花眼,刘琰没功夫搭理那人,走到楼梯处挂着缎带阻挡过不去,回身对着陪同的店家说道:“咋不让上去?”
店家满脸歉意躬身作答:“贵人恕罪,今日熟客驾临,正在遴选当真抱歉。”
楼上一个侍女下来快步走向深处,经过身边还不忘参拜施礼,礼数周全令人舒心,脾气再大也不好发作,刘琰嗯了声转身刚要走,那侍女带着中年人走几步登上楼梯,店家没有阻拦反而笑脸拱手。
有礼可忍区别对待不可忍,刘琰杏眼一瞪:“这家几个意思?”
店家还想解释,刘琰可不管其他,方才大打出手加之腰里豪横胆气更壮,小暴脾气上来开口大吵大嚷:“他挑他的我选我的,他能上我就上不得?”
说完不顾阻拦迈步上楼,走几步一个胖子横眉立目挡在面前,看清人后胖子立刻脖子一缩转身就跑,刘琰认得就是温泉占便宜那人,嘲笑几声对方胆小如鼠登楼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