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了灯后,屋里一片昏暗,只有月色映着雪色从她打开一条缝隙的房门间倾泻进来。
沈殊玉悄悄出去后又轻声关好房门。
她想要顺着自己院外的小路去沈府后门,刚要抬脚走下石阶,却又停下了动作。
这雪不知道会下多久,要是明早被人发现了脚印,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
片刻后,一道绯红的身影从沈府的院墙上一闪而过。
府外那条长街上的摊贩都已各自回家过年了,此刻的街上,只有几个小童举着玩具吃食还有烟火棒热热闹闹地在沈殊玉眼前跑过。
沈殊玉侧身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目送着那几道烟火离开视线。
转过街角,她便看到了倚在牌楼柱子上的裴含章。
裴含章穿着一身黑色绣白鹤纹大氅,在一片夜色中愈发显得他长身玉立,只是那身形在雪地里看着有几分孤寂。
不经意间抬头,裴含章看到沈殊玉从远处走过来,他连忙小跑着迎上来。
“你来了。”
沈殊玉应了一声,“在府里耽误了一点时间,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距离沈殊玉接到那封信快有小半个时辰了,跃出院墙外的那一刻,她还在想,自己别是空跑一趟吧……
“怎么会,我都说了在这等你,没等到你我怎么会走?”裴含章眸色温柔。
晚饭时喝的那几杯酒让沈殊玉的大脑变得迟缓,她看着裴含章,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起来。
见她今夜似乎心情还不错,裴含章的唇角也不禁泛起笑意。
两个人正相对傻笑,裴含章忽然微微往前一凑,沈殊玉脑筋一滞,全然忘了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喝酒了?”裴含章凑近她闻了一下,很快便重新站直身体,“喝得多吗?”
沈殊玉低着头揉了揉太阳穴,掩饰心中后知后觉的局促。
“唔,只喝了一点,不是很多。”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裴含章的目光如水般温柔,“你叫我出来做什么?信里也没有说。”
裴含章一歪头,示意她跟上自己,两个人便顺着长街往西走去。
“你都不知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出来了?”
“可是你叫我了啊……”
听到沈殊玉语气中带了点娇憨,裴含章忍不住转头看她。
沈殊玉裹着绣着红梅映雪的斗篷,发丝间的花朵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此刻酒意终于上头,微醺的感觉让她比平日多了几分肆意。
“你头上这几朵是梅花吗?”
见裴含章盯着自己看,沈殊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想要摘下那几朵梅花。
“是沈瑶华晚上胡闹,非要给我簪上去的……”
“别!”
裴含章连忙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挺好看的,这花称你。”
沈殊玉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
本已沉寂的酒气似乎再次上头,她脸颊的两处红晕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