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地,自己咬开手腕,眼角处血光一瞬,我‘咯咯’地喉间作响,拼不住,扑倒在地上。
“过来,听话。”他哄我,手上已是一片灿白:“自己咬开了喝。朱姬,我不想看到你在他们面前软弱成这样。”
可是软弱已成了我的特点,因为我的软弱不自救,他才会这样另眼相待,笙说得对,我们没有感情,也不能有任何感情,一切寄托都是多余,人类固然是势不两立的敌对,自己的伙伴,也只是伙伴而已。
我拧头,恶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艾兰尔一共请了八位族人来,其中有些是我曾见过的,他们代表了八个不同的地区,也代表了最高的权力队伍。
当他们在铁栏外半环形立定,笙抬进一个长长的棺材。“托运尸体向来是最容易的事情。”他笑:“人类相轧相争,对死人却万分尊重。”
他蹲下去把棺材盖启开,于是我见到那具尸体,在何其变身前的那个人,他果然没有腐烂,身体僵硬如石,五官四肢扭曲。
“诸位,请仔细看。”笙指着尸体喉口:“见到那些齿印吗,它们已同尸体一起变成了化石。”
“胡说。”泽突然冷冷道:“齿印能代表什么?有可能是朱姬的,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既然你这样希望她死,自然也可能下手嫁祸于她。”
说这话时他脸色苍白,因为分了一半血液给我,他只是勉强支撑着。
“哈,狡辩!”笙冷笑:“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泽,今天在这里的都是族里长老,他们自然能看出区别,而你,你一直只是个骗子。”
“住口。”艾兰尔发话:“笙,不许在我面前口角。”
他转向我:“朱姬,你可承认这一切?”
“别承认。”泽急道:“牙印是不能辨别的,朱姬,不要入了圈套。”
他真是想救我,我闷着悲伤,可是救了我又能怎么样?我只是一只过早成形的吸血鬼,矛盾、软弱、悲观、不自信,我若活下来,需要面对的,奇%^书*(网!&*收集整理将是无数个同样寂寞同样悲观的夜晚,如果说吸血鬼也有生命,萨宾娜才配活下去。
我清了清喉,才要说话。
笙忽然打断:“不错,也许牙印不能辨识,但我还有证人,我自己是证人,萨宾娜也是。”
“什么意思?”艾兰尔皱眉:“萨宾娜与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说的是……。”笙昂起头,大声地:“朱姬杀了族人,泽也同样如此,他杀了朱姬的伙伴——何其。”
“啊。”耳边有人低叫,我好不容易才查觉,惊叫的人是我自己。
“如果我没有记错,何其是死于人类之手。”艾兰尔显然偏爱泽,他瞪着笙:“你不要太过份了,休要胡说。”
“泽早在与朱姬相认前就事先结识了何其,他这样做是有预谋的,他要何其死,这样,他便能让朱姬落了单,随理承章地提出照顾她,成为她的伙伴。”笙边说边笑,得意非凡:“萨宾娜曾经看到他与何其在一起,他故意教唆何其去攻击游客,然后通知那人的朋友,不错,虽然他没有亲手杀了何其,可何其却是因他而死的。”
所有的人愣住,想不到他还存着这样一道机关。
“是真的?”艾兰尔冲口道:“泽,只要你否认,我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辞。”
泽不说话,我盯住泽雪白的面孔,他似乎很累,且无奈,什么也不想说明。
“这是假的。”于是我叫:“笙,你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伙伴,为什么害了我还要害泽?你这样算不算与同类相争相轧?依我看,你也是在杀同类。”
“住口。”笙喝我。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其余人交头接耳,噪声一片。
“慢!”艾兰尔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刻又安静下来。
“朱姬,我先要听你的答案,然后,泽,我要听你的。”
“我承认。”我说:“这人是我杀的。”
“我也承认。”泽紧跟着说,面无表情。
众人哗然,笙微笑,他看一眼萨宾娜,她立在最后一排,族人们宽大的黑斗篷几乎挡住她的红裙。于是她奋力从人群空隙中探出脸来,向笙微笑。
那是一种我从未有过的笑容,容光焕发,努力的,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成功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