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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少祖拉他到一石凳坐下,打开沙山分给他们的水囊,叫他喝了漱口。
看他惨白着脸,一小口一小口咽水的模样,常少祖蹙着眉,眼底不自觉带了忧虑。
江了从小没经什么历练,心性单纯,没见过死人,更别说是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粗暴地死在眼前,况且他昨天还好端端在净方阁,再睁眼就看到这些,对他冲击太大了,江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已。
是啊,只是个孩子,自己若真……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江了也心觉奇怪,自己从小到大壮得跟头牛一样,生病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哪至于叫死人吓一跳就又晕又吐的呢?
他又瞥一眼巷口,这回还什么都没看到,胃里就又翻滚起来,江了忙收回视线,下意识就要捂肚子。
突然,一道亮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江了表情微变,就要落下的手顿住,缓缓往下偏了三寸,覆在了小腹上。
医书有言,女子妊娠初期,随体质不同,大多伴有不同程度的呕吐和眩晕之感,属正常现象。
意识到这种可能,江了整个脑子都开始发懵,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咽着冰凉的水,表面一派冷静,捏着水囊不住发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心底的惊涛骇浪。
难道,难道……真的是上次江不宜没有喝药,所以真的怀……
坏了坏了坏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是为师不好,没有为你考虑。”常少祖攥住他冰凉的,满是冷汗的手指。
江了如惊弓之鸟般抬起头,指尖被烫到似的,拼命克制才没有一下子就甩开。
他对上常少祖的眼睛,又忽地垂下头,紧张地心吊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意思?师尊为什么突然跟他道歉?师尊哪里对不起他了?为他考虑?考虑什么?他有什么值得师尊需要考虑的?难道,难道……
师尊早就知道了?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他自己也才刚知道,师尊怎么可能比他还……
那万一……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了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样,手指揪着衣服,头埋得更低,模模糊糊道:“我,我怎么样都好,就是不知道,师尊是怎么想……”
“为师只希望你平安顺遂,此程风险未知,你只需量力而行,不可勉强。”
江了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又咀嚼一番,可惜并没有找到确定的信息。
“师尊这么说,是‘只’希望我平安顺遂,还是,还是……别的?”他睫毛掀起又落下,问地小心翼翼。
这话落在常少祖耳朵里,却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