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秒,消防门从外被推开,一个移动输液架先一步顺着门缝滑了进来,停在了纪尧面前。
蒋衡穿着病号服,一笑就站不太直腰,于是只能斜倚着门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纪尧。
再讲究的精英住院的时候也不会太好看,蒋衡也是一样。他脸色苍白,额发有些凌乱地垂下来,但精气神还不错,眼睛亮晶晶的,笑得也好看,所以不显得颓丧。
纪尧早知道蒋衡有一副好皮相——人总是肤浅而俗气的生物,如果没有好皮囊撑着,哪怕人再“恋爱ai”,也不见得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往上扑。
蒋衡的眼神大咧咧地从纪尧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纪尧左手上。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对方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停留了两秒钟,随即若无其事地滑开了。
“出轨也得讲究点啊,哪怕正主不在也得小心。”蒋衡笑了笑,说道:“起码不能让小朋友知道你的工作地点和家庭地址吧,否则万一闹起来多麻烦。”
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偏偏话里话外怎么听怎么别扭。
纪尧只当没听见他话里带刺,淡淡道:“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哎,只是见得多而已。”蒋衡弯着眼睛,语气温和又谦逊:“我可是从不出轨的。”
纪尧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蒋衡大咧咧地任他打量,末了摊开手,附赠了一个疑惑得恰到好处的眼神。
半晌后,纪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挑了挑眉,话里有话地道:“确实。”
纪医生不想顺着蒋衡的意愿继续这个话题,紧接着拿走了对话的主导权:“你来干什么?”
“来还钱。”蒋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纪尧面前晃了晃:“我加你支付宝好友?号码变了吗?”
纪尧当然没有做慈善的意思,但也不想再跟蒋衡扯上什么关系,于是没接茬,只是掏出手机调出收款码,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预存了一万。”纪尧说:“多退少补,你出院的时候拿着单子自己去办吧。”
蒋衡也没强求,他盯着纪尧收款码中心那个小小的圣诞树头像勾了勾唇角,从善如流地扫了一下。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蒋衡在转款框里输入金额,闲聊似搭话道:“之前怎么没刷我的?是忘了密码?”
“没有。”纪尧说:“只是要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误会?”蒋衡明知故问:“当时大庭广众之下有的是证人,你总不会怕我反咬你一口财产挪用吧。”
蒋衡好像有点特异功能,纪尧想,他简直就像一个活体的蒙娜丽莎——同样表情同一句话,放在不同人耳朵里就有不同意思似的。
要是换了普通朋友,八成觉得这是句再正常不过的调笑之言,可放在纪尧耳朵里,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蒋衡是在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