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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1页)

折之举。

如今层云散尽,晦暗全消,再无压力在身,谢衣修缮往日工事,直接或间接地造福一方,沈夜都乐见其成。

这期间内,傅清娇的偃甲鸟又来过两次,匆匆告知谢衣乐无异的消息,不外乎在家勤学苦读,彻夜参研谢前辈所留偃术手札,对于剑术和法术上似乎也开了窍。每日都要同他爹比划两场,当然,用的是木剑。力道和灵力上虽大有高低,但那招式身法却是一脉相承的,那孩子虽历了大事,终究底子薄弱,还得好生打下基础,才放心让他远行。

晗光已暂时封存,那也是个烫手之物,本想送到太华山报关,然而修仙门派似乎又另有顾虑,不愿接收,倒是那天墉城爱剑成痴的紫胤真人颇有兴趣,亲自来看了看,却也说此剑太过特殊,上古神物,不敢专美,还是由乐无异自行保存吧。

第71章

谢衣不曾见过昭明最终的威力,倒是沈夜有些顾虑,那剑神力非凡,如今又无剑灵镇守,单单存放在乐无异家中怕不够妥当。然而两人身在数百里之外,暂时也无他法可想,姑且任之。沈夜让谢衣叮嘱乐家,一定要妥善收藏,谢衣亦做此想法,往偃甲鸟内好生叮咛了一番,才往长安放飞。

叶海的消息不再传来,他与谢衣都不是啰嗦之人,约定好时日后,只待践约即可。谢衣虽有些挂心他究竟遭遇何事,但看叶海不急,料定他并无大碍,因此也放下了。

这些时日里,沈夜每天看书观景,或往山中行走,过得十分悠闲。他灵力虽未复,体内神血却已一丝丝剥离,一点点渗透,渐渐浸润骨肉筋脉,与自身血肉相融,加上司幽所遗神珠之力调和催动,越发令上古神裔之身同三皇灵力,兼远古上仙的威能合为一体。这几日,沈夜立身崖上,已能感到身体中所蕴含的澎湃神力,壮若川流,广似江海,无远弗届,深不可测。

这令他感到欣喜与满足,却也隐隐添了敬畏,一日夜间同谢衣谈到此事,言自己以凡人之躯承仙神威能,隐有惶恐不安,乃至生出如履薄冰之感。

谢衣明白沈夜向来不是轻狂之人,所有自信乃至自负,都构筑在他强大的实力之上。然而此前不论沈夜如何强横,终究是人力之极,而今却有不同。须知能力越强,便越需要坚定广博的心智去约束,越要立定根基,谋定而后动,否则必定为这份力量所吞噬,或失了本心成为力量之奴隶,都将令人扼腕痛心。

沈夜已清醒认识到这点,决定更加恪守原则,掌控心性,为日后驾驭这强大的力量做好准备。对他的决断,谢衣深表赞同,也着意开解宽慰,说师尊比谁都清楚天意难测的道理,这冥冥当中,兴许真有不可言说的力量安排着无数生灵的轨迹,下至贩夫走卒,上至九天神灵,皆在这张罗网中各居其位。师尊既得到神力,想必也有命中注定的用意……

你是想说,日后本座当用这威能,来替天下苍茫尽一份心力么?

那就看师尊的意愿了。谢衣微微一笑,若师尊乐意,谢衣自然不会反对。

亦无不可。沈夜淡然一笑,昔年之事无须再提,本座不会虚伪地说抱歉,却也不会过多介入烈山部之外的纠纷,若真有机缘,顺手相助便罢。只要……他顿了顿,只要是你的愿望,本座自然乐意完成。

我的愿望……谢衣面上笑意加深,忽而想起当年在流月城,在巫山,他对无异等说出的心里话——他的喜怒就是我的喜怒,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而今千帆过后,沈夜竟也对自己说出了同样的话语,两心合一,视彼此为至珍至重的唯一,以彼此的心愿为心愿,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呢?

谢衣心潮激荡,忍不住主动往沈夜唇上吻去,他微微一怔,跟着便是愈加火热的回应。

……

次日,谢衣又往村中探视,吴家孩子已恢复了活泼的天性,玩耍如常,且给先生交了束修,预备来年便去塾里开蒙认字。孩子父母比他想象中更加淡然,从不提那短命的丫头,仿佛不曾生养过她。听村人私下议论,说吴家人觉着既已别过,那便别过,多提无益,况且当日已为她哭过一场,也算对得起她几年骨肉相伴了。

对这番言论,谢衣倒是不太认同,他并无太多与家人相处的经验,甚至连记忆都很模糊。然而他生来重情重义,即便不幸亲缘淡薄,幼年失牯,对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依旧看得很重。特别拜了沈夜为师之后,同沈氏兄妹接触极多,不知不觉里,竟也将小曦看做自己亲妹妹一般,那年神农祭奠前,还承诺沈夜,日后要为小曦做一份最好的礼物。

那份礼物自然是苍穹之冕,偃甲精妙,内中万里山河栩栩如生,只可惜……小曦却已不在了。

想到这里,谢衣难免地有些伤感,立在窗下发了阵呆,沈夜在院内看书,同时也看着他,见他这样,心知有事,便唤他过来,问是怎的了。谢衣略一迟疑,还是将上午往村中所见告知于他,末了,说句这样的父母,未免略有些薄情。

原来如此。沈夜看着谢衣,忽然想起这徒弟的父母去得早,少时便成了孤儿,因此也格外自强懂事。不过……若说到谢衣的家人,自己还真有过一次接触。虽然那次有些……还是告诉他吧。

兴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第72章

的确有些薄情,不过比之我父亲的强势果决,他们怯懦,却也柔和得多。沈夜略一思索,摇头笑道:“我与小曦进矩木之事你也知晓,前任大祭司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说出来都令人难以相信。这许多年的苦楚,许多年的挣扎……皆拜那一夜所赐。那时候,你还未出生……”

“哎?师尊,别说了。”惊觉这个话题似触动沈夜的伤痛,谢衣赶紧打断,“那件事我知晓的,不用再提,这百余年来你实在……”

“呵,本座想同你说的并非那件事本身,何况就当年父亲所为,我多少也算看开了些。”

望向天边悠悠白云,沈夜叹口气,慢慢道:“父亲那般对待我和小曦,的确十分不近人情,十分残忍,然而他若不那样做,我兄妹两人如何对抗身体的病痛?能否活到现在都成问题,更别说带领烈山部撑过这百余年的沥血长路。再说后来……若不进矩木得神血加持,我如何抗拒砺罂魔气的腐蚀?若连我都向魔气低头,整个烈山部还不尽数成了他之奴隶?”

“师尊……”谢衣胸中翻涌着千言万语,却又都说不出口,只默默握住了沈夜的手,静听他的一字一句。

“所以,父亲对不住他一双儿女,却对得住城主,对得住整个烈山部。若问恨他否?自然恨,然而这样的恨却又毫无意义——是他将沈夜逼成了这样的人,但归根到底,真正逼迫沈夜成为如今模样的却并不只有他。你明白么?谢衣。”

“我明白。”

“嗯。”沈夜反握着他的手,摇头一笑,“也罢,不提他。我真正想同你说的,乃是与之相关的另一件事,这件事算得上与你关联密切,许多年竟未曾同你讲过,倒是为师的疏忽了。”

“哦?”谢衣一愣,“师尊想说何事?”

“还是那夜,父亲想让我和小曦进入矩木,替沧溟实验以神血治疗疾病的效果……”

他语意轻松了许多,讲述时嘴角带着笑意,谢衣想不到那夜中竟有可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回忆,不由凝神静听。

“……对父亲的决定,我们自是不愿意的,于是趁神殿守卫不备,我拉了小曦就往外跑,想逃开父亲的掌控。那些看守的人知晓我是大祭司之子,也不敢真正出手,因此我一路逃得十分顺利,就在靠近院门口时,却偏有个不机灵的守卫冲上来,要捉拿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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