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知道,七七四十九天后,明月将会香消玉殒,自己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但他不想告诉她这些,口中只是说道:“明月,肚子饿了么?”
明月咯咯笑道:“还想给我吃那猪大肠么?一股臭味,现在感觉嘴里还是怪怪的,这两天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对了,上次没有来得及问清,与你相好的那个书生是谁?”寒生突然想起来,问道。
“他叫黄建国,是在京城里读书的大学生,老家就在黄村,离无名庵不远。”明月幽幽道。
黄建国?黄乾穗的儿子!
寒生闻言吃了一惊。
“寒生大哥认得他么?”明月看到寒生的表情有异,疑问道。
寒生微微一笑,说道:“只知道黄建国是婺源县黄乾穗主任的儿子,人并未见过。”不知怎的,寒生心中似乎有一丝酸酸的感觉。
“难道是黄乾穗送给你的毒月饼?他想杀死你?”寒生想不到政府的高官会做这种事。
“不,是黄建国的爷爷,那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家送我的。”明月说道。
“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如何在月饼里下毒呢?”寒生不解道。
明月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寒生,语气坚定的说道:“绝不会是那老人家下的毒,他对我很好,不会害我的,当然也不会是建国,他说过两年后一定会回来娶我的。”
那就是黄乾穗了,他为什么要杀死儿子的对象呢?听说那黄公子将来会留在京城做官的,难道说是为了前程?怕娶了一个尼姑在政治身份上影响仕途?即便如此,也不能杀人啊。看来山人叔叔说的不错,江湖上的确是险恶之极。
此去湘西,水路可由景德镇乘船沿长江上行至岳阳上岸,过常德进入湘西,陆路则由婺源一路西行,乘长途汽车跨鄱阳越洞庭,直至湘西,虽路途遥远,但时间能够节省许多,最后寒生还是决定走陆路。
他俩先到了婺源县城,由此再乘坐长途汽车,中午时分,他们乘上了开往南昌的长途客运班车。
候车室的角落里,一个怀抱婴儿的老者站在那儿望着班车驶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此去天门山路途遥远,这段路上倒也不会有事,惟有进入湘西境内才可能遭遇凶险,我就在湘西的必经之路上暗中等候他们吧。你说呢,才华?”
鬼婴咧开了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叫了声:“妈妈。”
寒生与一清连续奔波了三日,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常德,由此再西行便是进入湘西境内了。
湘西地处云贵高原东北边缘与鄂西山地交汇地带,境内山高林密,河谷深壑,大小溪水河流千余条,主要有酉、澧、武、沅四大水系。
七十年代,湘西交通仍然十分闭塞,山路崎岖,人烟稀少。寒生和一清向老乡打听好通往武陵山脉的天门山的路,便开始了步行。
当天黄昏时分,他俩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上,远处有农户人家,两间半草屋,夜幕中炊烟袅袅。
寒生他俩走近草屋,站在了篱笆墙外,高声道:“请问有人么?”
那半间草房是农户家的火塘间,炊烟就是从那儿冒出来的,一个老婆婆扎着一条旧围裙迈出门槛,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寒生上前,说道:“老婆婆,我们是行路之人,见天色已黑,路又不熟,想在您这儿借宿一晚,可以么?”
湘西山区素来民风彪悍,但却是也十分好客,一般见行路之人是决不会置之门外的。
“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做么事去咯?”老婆婆问道。
寒生回答道:“我们从江西来的,要去天门山。”
老婆婆惊讶道:“那可还远着呐。”
老婆婆请他俩进门来到东屋,并点上了一盏小油灯。寒生环顾左右,屋子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床和几件锄头等农具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看来湘西山区还是比婺源要贫穷许多。
“婆婆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寒生问道。
老婆婆说道:“老伴早都过世了,只有一个儿子,出去打猎还没有回来,你们两个就挤东屋的这张床吧,儿子回来同我睡。”
寒生一惊,正欲分辩,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的,多谢阿婆。”这边一清已经满口应承下来了。
山里农家的晚饭很简单,一碟泡菜,半碗辣子,玉米面糊糊,寒生与一清走了一天山路,早已饥肠辘辘,吃的蛮香的。
老婆婆的儿子打猎没准什么时间赶回来,婆婆坐在一旁陪着聊天。
寒生出门谨记着吴楚山人的话,方才一进门时就已经留意观察了,这家农户屋里还是有灰尘的,天棚上也垂下来了不少的蛛尘丝丝,因此寒生断定此人家里没有养蛊。
寒生问道:“听说湘西夜晚有赶尸的经过,你们会经常遇见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我老伴就是死在了外乡,最后赶尸回来家的,现在已经很少见到